知性紅顏 下鄉

作者 ︰ 隨園居士

這樣的一席話換來孫思較長時間的沉思,回到寢室,他要親自做飯,我想著他做得比我好,也就不再堅持,就把昨天給他洗過的已經晾干的衣服收了,給他熨了熨,折疊好放在一邊。出去買了點酒。我提議叫上阿滿,孫思問能不能改天。我說為什麼,他玩笑說︰「能不問為什麼嗎?」又說︰「不為什麼,就是想單獨和你吃飯,可以嗎?」我不忍拒絕,一方面答應了他,一方面暗感不妙,在心里驚呼︰趙若懷!你快點回來吧!然後我倆坐在一起吃飯,我先給他盛了碗湯,讓他喝下,然後我們喝了點酒。我把和阿滿的談話告訴了他,說辦武校的事情暫時緩緩,等姨媽來了,先暫時從砂鍋店開始。他表示只要是我說的,他一切照辦。他的話不多,常常看著我出神,後來終于鼓鼓勇氣,說︰「心儀,你知道嗎?我這輩子,還從沒像今天這樣開心過。」我不敢看他,連忙把話題引到別的方面。我說︰「我找黃雀籌了兩萬元,說是讓他入股。姨媽來之前,你先把這些核桃銷銷,盡可能多賣一點是一點,姨媽到後仍未銷出的,我再拿到副食一條街去批發給人家。這段日子你除了銷貨,還得留意一下房子,得租一套房子。另外,還得留意一下辦武校的房。當然了,我有空的時候,也會留意這件事。早飯中飯咱倆就只好外面解決了,晚上回這里做飯吃。單位上有事,我回不來的時候,你一定要記得按時吃飯。我那工作,我先堅持一段時間,到生意實在忙不過來,而那工作又被證實確實沒有價值的時候,我會考慮放棄的。」第二天到搬遷辦上班,一會兒秦為就下樓來了,找趙一簽了一張條子,說是借用四人,到翠竹下鄉去。一會兒趙一發話︰傅心儀、李四、周五、鄭六隨上面的人一起下鄉去!可能要三天。要帶東西的立即回去,一個小時後出發,車已經在外面了。孫思這時一定是銷貨去了,找他已經來不及了,只好去找阿滿了。我讓阿滿轉交寢室鑰匙給孫思,並轉告我出差的事情。回到公司好幾人都已經在車上了,姓廖的正站在車下和秦為搭腔,看見我,立即鐵青著臉威嚴地說︰「成什麼體統?倒讓人家秦為他們來等你!下不為倒哈!」李四的臉上就瞬間掠過一抹快意。我看看時間,離一個小時的約定還差十分鐘呢,但又不敢頂嘴。翠竹鄉是一個移民大鄉,就三峽那一期工程,淹沒面積已經較大,更別說後面的175水位了。所以涉及移民較多。翠竹鄉鄉長姚二毛是一個被樹成了榜樣的人,在省級報刊上都能經常看到他的大名。這人不但敬業,而且頭腦靈活,很會來事兒,對下鄉人員很是熱情。熱情到什麼程度呢?每次要去翠竹鄉之前,秦為會打電話到鄉政府通知于他,然後這人就帶著老婆,一起到三十公里遠的縣城來迎接,順便備下這幾天下鄉人員要吃的菜,然後跟著下鄉車一起回去。這人很會說笑話,兩眼滴溜溜轉個不停,很能察言觀色,能看出和秦為、胡來關系很好,連語言風格都是一致的。說起葷段子、黃笑話來互相都能心領神會、心有靈犀。姚二毛那老婆也是非常賢慧的,翠竹鄉連個招待室都沒有,每次去翠竹鄉的人都是住在姚二毛家里,姚二毛家里有幾間瓦房,被他老婆收拾得十分干淨。下鄉干些什麼活呢?拿著皮尺、竹竿、紙筆,丈量並記錄淹沒線下的移民土地,哪塊地長多少,寬多少,逐一記錄在本,回到住地再算出面積是多少,折合多少畝。漫山遍野地跑,干的算是體力活。搬遷辦這些同志,雖然是城里人,但長期地深入農村,使得他們和鄉村干部十分合拍,這些人對民間文學都頗有造詣,嘴里出來的黃色笑話一溜一串,算不上幽默,卻也俏皮,讓我們于笑聲中完成一天的奔跑丈量工作。這天下午四點我們就完成了預計的工作,回到姚二毛家時,另一組的宋一民、周五、鄭六、老賀也已經回來了,還有負責攝像的白雪。秦為、胡來要去池塘撈魚,他喊我一起去,但並沒喊李四,我怕李四多了心,就拒絕了。晚飯的桌上是一大盆魚,一大盆豬蹄,還有就是城里買來的鹵菜,剛從地里摘回來的蔬菜。李四做飯很內行的樣子,一直站在灶前指點姚夫人,姚夫人謙和地應著。我和周五只能一旁幫著洗洗蔬菜。第一次和辦里這麼多同志在一起吃飯,周五有些拘謹,我不存在拘謹,但認為這種場合應該盡可能地低調。李四、白雪是談笑自若,一如自家的餐桌。宋一民開始不由分說給各位斟酒,我連忙捂住酒杯、婉言謝絕,誰知他說︰「傅老師,你可千萬別說你不會喝酒!你在桑榆把咱龔區長都喝趴下了,人家老龔說了,他們區公所的人聯合起來都不是你的對手。」「傅老師原來這麼厲害嗦!」李四在一旁陰陽怪氣地說,有嫉妒、也有不以為然的鄙夷。這個宋一民!我招他惹他啦?說這些干啥?這李四回到公司,還不知嚼什麼舌頭。我于是說︰「沒有的事,純屬誤傳。」「听說你們桑榆鄉政府那幾個小伙子,整天跑到你們中學去,口水掉起八丈長。嗨!還听說有一學生,三更半夜去敲門,你那學生是真不知趣!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小子頭上嘛!秦為,你說是不是?」老賀說。「我們傅老師還有這樣的事跡嗦!」李四再次發言。「你們這是從何說起呀?這些事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看一下秦為、胡來,想︰都說女人長舌,這男人長舌的也真不少啊!秦為說︰「老宋,老賀,喝酒喝酒!把嘴擱在人家身上說,傅老師都不好意思了。」姚二毛說︰「喝酒喝酒!大家都把杯里的先干了!」幾個男的都一仰脖子喝了,李四本已舉起了杯,看其余三個女同志遲疑著,就也停了下來。宋一民說︰「不行呢!姚二毛,你咋個主持的呢?男女平等嘛!女同志都沒給你面子喲!」白雪嗲著聲音說︰「女士優先嘛!男的哪能跟女的相比,我們就隨便。」「那哪能隨便呢?」宋一民說︰「白小姐你不給我們面子嗦?你要不給面子,等會兒晚上洗澡的時候,再踫上豬來騷擾你的話,可沒人幫你打豬了哈!也別再叫人家胡來了。」說完幾個男的就是一陣哄笑,白雪自己也跟著笑。只有我和李四等人有些莫名其妙。老賀說︰「沒關系,他們不幫我幫,等會兒你叫我就是。」宋一民說︰「老賀,你倒巴不得喲!老賀呀!像咱倆這半老頭子,白小姐是看不上了!秦為、胡來還差不多。」李四忍不住了,她說︰「你們笑什麼喲?說出來听听嘛!」原來,姚二毛家那茅房是和豬圈連在一起的,又沒有其他可供洗澡的場所,洗澡只能在茅房,換洗衣服就只能放在豬圈的圈石上。一次,白雪在洗澡時,豬突然哼哼著走了過來,用嘴去叼那放在豬圈石上的衣服,白雪情急之下,大喊胡來前去打豬,卻忘了自己處于未穿衣物的狀態。這于是就成了一個典故。在大家的笑聲中,白雪也不氣惱,仍然嗲著聲音說︰「你們這些人真壞!人家也就是一時情急,這不是怕豬嗎?」「你怕豬就不怕人呀?我給你說︰就秦為、胡來這些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燈啊!他們比豬可厲害多了!你情願被豬欺負一下,也別讓他們欺負。」宋一民說。滿桌于是都大笑起來。秦為嬉皮笑臉地說︰「白小姐,你別听老宋的!再怎麼被我們欺負了也比被豬欺負了強。」說著大家就又好一陣大笑,胡來笑得直不起身子。姚二毛在一旁說︰「喝酒喝酒!別光顧著說笑,你們幾位女同志就給我個面子,也把這杯干了。白小姐你帶個頭,那次你在我家受了驚,我給你陪個不是。」老賀說︰「老姚,你把話說清楚了!到底是你讓白小姐受的驚還是胡來。」一陣哄笑。于是我明白了,在他們嘴里,受驚變成了受精。白雪這時說︰「分明是豬讓我受的驚嘛!」全場再次大笑。好幾個笑到桌底下去了。我有些搞不懂這白雪了,這人是真傻還是裝傻?長期和這幫人一起出差,她難道還沒弄明白這些人的語言風格?就這樣,白雪又造就了一句名言︰分明是豬讓她受的精!白雪把酒喝了,李四、周五也都喝了,為預防宋一民再次把嘴擱我身上,我也就喝了。宋一民問︰「怎麼听說你們公司的人都怕老廖啊?就老廖那蔫不唧的樣子,你們怕他干啥?」我沒答腔,李四也不答話,但周五說︰「你們是沒看見他凶起來的樣子。當然了,他也不會對你們凶。」「怕他干啥呢?他凶你們,你們也凶他就是。」胡來說。李四說︰「其實也不是什麼凶,廖經理他比較嚴肅罷了。嚴肅好啊!嚴肅才能管好公司嘛!」我真慶幸剛才沒答腔。「傅老師,你怎麼老不講話呢?是不是我們這些人不入流,你不願答理我們?」宋一民問。「哪里?是你們太入流了!我剛從鄉下來,不熟悉你們的語言風格,先當當听眾也是好的。」我微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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