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一下來,頓時覺得頭暈目眩。趙若懷握住我的手說︰「別怕!沒什麼好怕的,咱們堅持那麼三五個月,實在不行,就轉向,想別的辦法,不就幾萬塊嗎?丟了就丟了!最多是從頭來過,別怕!有我呢!難道趙若懷這輩子,幾萬塊不值嗎?」我說︰「有時想想︰我可能真的害了你倆了。」他說︰「大家都是成年人,心甘情願地,不存在誰害了誰?何況你到底是害了我們,還是成全了我們,現在還難說得很?」我說︰「也對!好了,我不怕了,你放了我的手吧!」他說︰「那不行!都三天了,有孫思在,連手都沒法握一下,我受不了了!」趙若懷帶我去了砂鍋店。我先前租的那門面,完全變了樣子。桌椅、灶具、砂鍋都已到位,先前裝核桃的麻袋已經統統不見了蹤影。牆壁上張貼著趙若懷寫的價目表,各種調料規則地擺放在壁廚里。店面看上去潔靜 亮。就這模樣,明天就可以開業了。我拍拍趙若懷、再拍拍孫思,感動地說︰「好哥們!辛苦了,兩天前帶你們吃的砂鍋。短短兩日,不錯,辦事效率驚人。」然後把給吳常念打電話的情況給孫思講了,最後說︰「孫思,我現在心情很復雜。說實話,我不確定當初同意你放棄工作,是一個英明的決定呢還是荒天下之大唐。舞廳一旦開始,每天天一亮,就意味著兩百元出去了,可以說前途難料。或許我已經害了你了。我現在所能保證的,就是將來萬一需要討飯的話,我也一定帶著你們哥倆。」說著淒然同時又不無豪氣地笑笑。孫思說︰「心儀,你說什麼呢?沒那麼惱火,孫思什麼苦沒吃過?我們盡力就是了。實在不行,虧了就虧了,大不了從頭來過。別怕,有我和趙若懷呢!」我把二人的手握在一起,說︰「好哥們!一生一世做哥們!」然後孫思說︰「核桃一共賣了13669元,全在這里。我的意思,這錢得再給趙叔分點,畢竟他們付出了勞力,再說了,沒有趙若懷家,我們也沒這個機會。」趙若懷說︰「分什麼呀分?他拿去的六千,我還想去要回來呢!現在咱們做生意,正缺錢,他們在家用不了那麼多錢。再說了,要不是你去,他們哪能摘下那些核桃。」我說︰「算了,孫思,我理解你的意思,如果那個人不是我舅,我可能就贊同你的做法,但他既然是我舅,我就替他做做主。趙若懷說得對,我們現在正缺錢,算是借用一下。首先這冰箱是必須要買的。咱們得頭天晚上把第二天的配料燒好,不要冰箱怎麼行呢?你倆明天就去看,看好就下手。」孫思說︰「心儀,你放心,那砂鍋的做法我已經學會了。這門面每天都是要錢的,這樣耽誤著太不劃算了!我和趙若懷商量了,基本上確定後天開業。你看怎麼樣。」我說︰「好!咱就後天開業,9月29,不錯的日子。」孫思說︰「心儀,執照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會有辦法的。如果那姓蘭的這個時候突然生了病,不能來上班,辦執照就不用通過他了,是不是這樣?」「孫思,別!執照的事情,還是我來辦吧!那方法解決不了根本問題,姓蘭的只要一個電話,不還是泡湯嗎?就算這次僥幸,背著他辦下來了,他以後要為難我們,我們一樣頭疼。何況還有其他關口,反正都得找人。現在找關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注冊的時候,舞廳只能掛你倆的名。我不想讓秦為知道這舞廳與我有關,更不能讓蘭梅知道。對了,姨媽和請的兩人都未到場,砂鍋店開業,你倆能忙得過來嗎?」孫思說︰「沒問題,房子的事情也快落實了,就這兩天,還是縣一中,從你住的那幢翻過山,就到了。姨媽估計是過了國慶就來,至于我找的那兩人,只要房子一落實,就可以到位。對了,心儀,房子是三室一廳,到時你可以和我們一起住過去,你現在這房子可以考慮退了!」我還沒來得及答話,趙若懷果斷地說︰「不能退!你住到我們一起,孫立夫那里,怎麼交待?」我背著孫思,心照不宣地看了一眼趙若懷,然後說︰「趙若懷說得對,我就還住原來那里。反正一月也就二十元。吳常念讓明天帶錢去簽合同,到時我們一起去,看看那場地,商量一下怎麼裝修。唉!是有點忙了哈!我都覺得有些分身乏術了,還隨時都有可能下鄉,隨時都有可能留下來陪舞,這兩天領導不在家,所以上面沒客人來,領導一旦回來,客人也就來了,到時又得晚上陪舞了。本來今天我就又下鄉去了,又是三天,幸虧秦為的老婆幫了我一忙,不然這會兒,我就是在鄉下了。吳常念那里,可就耽誤了。」「秦為的老婆幫你,怎麼回事?」趙若懷問。「唉!這說來就話長了,他老婆害怕秦為和我一同下鄉,所以我就利用她幫了我一個忙,明白了吧!敵人在一定條件下,也是可以幫幫忙的!」孫思急切地說︰「心儀,你能不能說明白點。」我于是簡要地把那天秦為和胡來的老婆到我們辦公室挑釁我的事講了講。把李四從中挑唆的事也講了講。最後說︰「今天我坐在辦公室里,兩個秦為他們辦公室的人從門口路過,他們在談話中提到今天要下鄉,一會兒我們辦公室那負責人趙一就從上面領了命下來了,我見事不對,趁他還未坐定,便順手提起辦公室開水瓶,先行一步出了門,然後我上了樓,秦為那老婆果然又在伙食團一邊打毛線一邊說閑話,看見我立即滿臉敵意,嘴一動一動地,顯然又準備指桑罵槐地開罵了,我微笑著湊近她耳邊,說︰‘你家秦為馬上又要和我一起下鄉去了,你知不知道啊?’這婦人呆愣了那麼一會兒,就伸手想來抓我,我是誰,孫大俠徒弟呀,于是順勢握住了她的手,她也就動彈不得了,就準備改為破口大罵,我又微笑著湊近她耳邊說︰‘先別急著生氣,你可以想個辦法,讓我不去下鄉。’她兩個死魚眼楮在那里一翻一翻,還是沒弄明白怎麼回事。我說︰‘資料室那人不是和你關系挺好嗎?你倆天天在一起說閑話的。資料室這兩天特忙,已經向公司借了一個人,你現在再讓她去請示,說忙不過來,得再向公司借一個人,你得讓她點名要借傅心儀。趕快一點哈!不然可來不及了!’說完我就提著先前本就是滿滿的開水瓶走掉了,只听見伙食團一婦女問︰‘劉眉,傅心儀給你說什麼呢?你倆手握手的,那麼親熱!’回到辦公室趙一說︰‘傅老師,準備下鄉,一會兒秦為他們就下來了。’話剛說完,資料室就來人了,說得再借用一人,趙一很為難的樣子,說︰‘這借誰呢?秦為那里也要人,人員都已經安排下鄉去了。’資料室那人指指我說︰‘就她吧!我們這可是經過上面辦公室批準了的!資料要緊!下鄉人員多一個少一個的有什麼關系呢?’趙一就一臉左右為難的樣子,說︰‘傅老師,你看……’我說︰‘服從分配!我這就上資料室去了!’說著立即開溜,我得等秦為下來之前趕緊躲到資料室去,不然可能還有變動。」听完趙若懷說︰「這哪是長久的辦法?成天這樣,你得多累呀!」孫思說︰「那你去了資料室,那人為難你沒有?」「那是當然,上面機關的人,本來就從不把公司的借調人員看在眼里,就連機關伙食團的人,也比我們氣粗得多,常拿我們尋開心,人家是正式的,是機關,能比嗎?何況她是劉眉的好朋友,能不替她出氣?不外乎是玩玩那指桑罵槐的伎倆,狐狸精呀什麼的低咕幾句。還有就是給我規定一大堆活,讓我務必今天弄出來。我是誰?我是傅心儀呀!我不怕!就我這辦事效率,和原來資料室那兩個混日子的人比起來,那簡直就是以一當十。下班之前,我把她給我規定的事情整了個明明白白。而且整個過程我都微笑著。沒心沒肺的樣子,你說那兩人還能把我咋樣?白天是累了一點,不過下了班可以回家呀!這就勝卻無數,還去吳常念那里辦了事,明天簽合同的事也可以辦了。劃算呀!」趙若懷說︰「心儀,算了,那工作,不要了好不好?」我抬眼看他,看到滿眼的愛憐。孫思說︰「心儀,你真的很想繼續干這工作?明天房子一旦簽下來,那麼大一筆錢出去了,我們只能一門心思把舞廳搞好,你又要下鄉,又要陪舞,哪還有精力到舞廳去?」我說︰「是啊!我知道的,但我至少得堅持到舞廳執照果真辦下來那天,而且,我還有一個很大的顧慮,就是我媽,我那個媽,我可真是不敢惹她呀!好不容易進了城,而且是花了一千五百元進的城,公司每月給我的,就是那三十元的出勤獎,現在第一個三十元都還沒混到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