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門,我伸了伸懶腰,睡眼惺忪地說︰「怎麼這麼晚來了呢?家里有事呀?」
梁阿滿從容不迫地說︰「坐著說話!肯定有事,沒事這麼晚來找你干啥?對了,泡點茶來!」
我去泡茶,她開起了吊扇。她剛才走熱了,加上心情的灼熱,這時候她是需要電扇的。可是這怎麼行呢?有吊扇轉著,她說的話趙陳孫可就听不清了。肋
我把茶遞給她,隨手拉掉了吊扇。說︰「對不起!我感冒了,頭痛得很,有這吊扇轉著,我更頭痛。今天也不是太熱,你是剛才走熱了,忍忍,一會兒就好了!」
喝了兩口茶後,她說︰「小妮子,之所以這時候來,是因為情況緊急。陳憶不能再出現在你的店里了!明天一早,五點鐘吧,你去通知趙若懷,讓他去陳憶家,告訴他這事。最好讓他遠走,三五個月之內,不要再出現在這地界上。」
「什麼事這麼嚴重呀?他惹禍啦?」我急切地說。急得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惹禍了!他打了丁聚鑫!」梁阿滿平靜地說。
「後果很嚴重嗎?我是說丁聚鑫的傷勢。」
「幸虧不是很嚴重,只是受了點皮肉之苦,要是很嚴重,陳憶今晚就跑不掉了!」
「陳憶為什麼打姓丁的?」
「這不廢話嗎?這還用問?也怪我,今天喝了酒,忘了已經約了陳憶的事,忘了給他退信,結果就沖突了。陳憶扭住那姓丁的就打,幸虧我攔著。」鑊
「後來怎麼樣?陳憶呢?」
「丁聚鑫報了警,警察來了,陳憶跑掉了。然後警察追問陳憶住在哪里,要追!一個服務員正要說話,我用眼神止住了他,但我止得了今天,誰知道明天他們會不會說出去?」
「既然都沒怎麼傷到,那姓丁的何必那麼不饒人!何必興師動眾呢?你給他說說情,不就完事了嗎?」
「你說得輕巧。陳憶真是不知死活!就丁聚鑫這種人,是他能打的嗎?他也不問問他自己是誰?他爹媽是誰?我早給你講過了︰這世界,就三個字,權、錢、勢。他敢打丁聚鑫,簡直就是太歲頭上動土!今晚我暫時勸住了丁聚鑫,我說,就當時那情形,讓警察來處理,不雅!不如就算了吧!你道他怎麼說,他說可以不要警察,他自己找人處理。所以,不送走陳憶,你們的生意都沒法做下去了!他呆在家里也不行,丁聚鑫要是找去了,他爹媽都有麻煩!」
「這麼說來,你完全說不了丁聚鑫的話?他不在你掌控之中?」
「問題是我不能幫陳憶說話!這麼跟你說吧,我眼下的所有生意,都離不開這個丁聚鑫!不管是旅館,還是寒煙山莊那山羊基地,都離不開他。政策是我爭取來的,但這前期的投入,得靠丁聚鑫出錢呀!小妮子,其實我知道,以前你們通過布谷,在做寒煙山莊那山羊生意。不過,你反正又不願去求柳詠,所以你反正也上不了那項目。賺這個項目的錢,根本不是賺在山羊身上,而是國家扶持,關鍵是國家扶持的那筆錢。這個叫操概念,說了你也不會懂。就你每年那山羊生意,那能掙幾個錢?對我們來講,基本可以忽略不計。所以,這事你不能怪我!」
「這事,我是真沒想過要怪你!你也看見了,那天在吃飯現場,我可是什麼也沒說。陳憶今天的事,你是怎麼自圓其說的?」
「這種情況我當然只能自保!你不知道,陳憶是拿了鑰匙來開的門。還好,我把這個環節抹去了,不然,我就算再多兩張嘴,也說不清楚了。丁聚鑫今天喝得有點多,當時我倆正在床上,陳憶開門的聲音,估計他也听得不十分真切。所以後來我堅持說是自己忘了關門,丁聚鑫應該是相信了。」
「你是怎麼介紹陳憶的?」
「我說他是我的高中同學,是一個窮小子,窮得叮當響,我看不上他,可他一根筋,總是纏著我,今天估計是跟蹤了我們。所以就這樣了。」
書房傳來啪的一聲,估計是陳憶沒能忍住。那聲音經過門的阻隔後,沒那麼彰顯,但仍然被梁阿滿听去了。我罵了句‘死耗子!’然後繼續了談話。
「梁阿滿!你怎麼能這樣說呢?」我氣急敗壞地說︰「你的智商呢?你怎麼搞的?犯這種低級錯誤!你這是一種最差的說辭,你知不知道?你簡直沒給陳憶留任何退路嘛!」
「那我能怎麼說?」
「你不會說他是你的親戚,你的堂弟,或者就說成你新近請的保鏢也行。你的親戚、你的堂弟、或者你的保鏢,他們在樓下偶然看見你,也可能跟蹤你而去的,本來是去找你說事情,或者去護駕,推開門發現你正被人欺負,自然得拔刀相助。因為他們知道︰你是未婚的,你是不可能心甘情願在那種場合和一個中年男人在一起的,他們打抱不平不就很正常了嗎?這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場誤會!既然是這樣,你再給丁聚鑫說說情,反正也沒傷到,這邊又不是外人,不就沒事了嗎?你偏偏要把陳憶說成是那丁聚鑫的情敵,而且還聲明了他是窮小子,這兩個方面都會導致︰丁聚鑫會不遺余力地打擊陳憶。他心里是這樣想的︰就這樣的窮小子,也配跟我爭女人?還敢動手打我,簡直反了天了!」
「還真是的!把他說成親戚或者好點。但是當時,我哪里能想到那麼多?我只想著,不能和丁聚鑫鬧僵了。」
「阿滿!恕我直言,在我心里,你還是挺義氣,挺講感情的一人,難道你對陳憶,從頭到尾,居然一點都沒動心?怎麼會這種時候,你只想著生意,一點不考慮他呢?」
「我不考慮生意行嗎?陳憶他自己無錢無勢的,我靠不了他,自然得靠自己。這事怪不了別人,怪只怪他自己,誰讓他那麼莽撞?我不存在對不起他!我早告訴他了︰我不可能嫁給他!就他那情況,我梁阿滿可能嫁給他嗎?不能嫁給他的意思,自然就是我不會只屬于他一人。我屬于他一人,我吃什麼?還記得上次你為陳憶打抱不平,我說過的話嗎?我現在仍是這句話,迄今為止,我所有的男朋友中,陳憶是花錢花得最少的,他已經揀了便宜了!梁阿滿不是可以白玩的!所以,我對他既不存在欺騙,也不存在虧欠……」
「別說了!阿滿,別說了!那我問你,你有沒有為陳憶想過,他下一步怎麼辦?他能去哪里?」
「他可以再去深圳呀?」
「此一時彼一時,當時是有人和他合伙在做生意,離開這麼久了,你讓他怎麼回得去?」
「那我管不了這麼多!總之我的話說到了。小妮子,你們最好照我的話做!不然,不要說陳憶,你們的生意,估計都沒法做了。還有,陳憶如果執意不離開,再起沖突的話,我可再也不會幫他說話了,我幫他說話也沒用。或者可以這樣,你讓他避過這段時間,避個一年半載的再回來,讓丁聚鑫緩過這段,或者就沒事了。」
「阿滿,看在咱四年的同學情份上,我再勸你一句︰就丁聚鑫這種人,你和他合作下去,你就不怕嗎?」
梁阿滿臉上掠過一抹從容的微笑,說︰「小妮子,這點你放心,對付丁聚鑫,我自然有我的辦法。這種人只能智取。這種人把尊嚴、面子看得比什麼都重,找的就是那高高在上的感覺。他們最有感覺的時候就是欺負別人的時候,怎麼能容忍別人欺負他呢?」
「依你對丁聚鑫的認識,我出面請他吃飯,給他道個歉,為陳憶說句話,你認為有沒有化干戈為玉帛的可能性?」
「如果這人是晁建陽,他可能給你這個面子。但這人是丁聚鑫,你想單憑幾句話,是一定不行的!丁聚鑫本來就想結交你,你自己既然願意主動送上門去……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
「知道了,當我沒說!」
「而且就算你做出了犧牲,他也可能表面上答應你,但同時暗地里尋訪陳憶。而且有了一次就會有二次,那人一旦喜歡上你了,你要再想擺月兌他……」
「阿滿,別說了!」
「你讓我說完,小妮子,我知道你義氣,想為陳憶出頭,但是別怪我沒警告你,你不要去找丁聚鑫!就算你將來明白了,悟了!認識到了權錢勢的重要性,認識到需要傍款的時候,我也希望,那人不是丁聚鑫。不然,我倆的同學情份,可就徹底沒了!」
「梁阿滿,你還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怎麼的,你還怕我去跟你搶那丁聚鑫?哦!天啦!怎麼會這樣?我告訴你,我很慎重地告訴你︰對于你那所謂的傍款的重要性,我一輩子都不會悟的,沒那可能!對了,和那些人打交道,你自己萬事小心!在我心里,你永遠是我那大學同學梁阿滿。我希望你過得好!還有,如果陳憶執意不肯離開,我還是希望你能替他說說話,勸勸姓丁的。辦法是人想的,你是一個聰明人,在我眼中,你的智商一直都是過關的。姓丁的出錢重要,但你從柳詠那里爭取到的政策,更加重要!所以,在你倆的合作關系上,你並不怕他!在姓丁的那里,只要語言到位,我覺得還是應該有說服力的。他再怎麼壞,也是個人嘛!只要是人,能听得進人話,就應該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