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時許,活潑幽默極富情趣的晚宴結束了。夏雨夫婦,夏霜夫婦坐聊了一會兒,相繼回自己的家了。一樓的客廳里,只剩下夏雪及其父母,還有鄭焱和韓風。
夏書記望著鄭焱說道︰「鄭焱,現在你該說說心中的苦悶了吧。」
「夏書記,我很開心,真的。」
韓風看到夏書記向她投來了目光,想了想說道︰「鄭焱,叔叔既然有所察覺,即使你不說,他一個電話打到河源,也就全明白了,索性我就替你說了吧。」
鄭焱沒有言語。夏雪聞听忙走過來坐到他的身邊,不無關切地說︰「鄭焱,你遇到麻煩了?」
「哪能啊,不要大驚小怪的,一切正常。」
「鄭焱,別再窩著了。」于是,韓風就將上午發生的事情詳細地說了一遍。
夏書記听了淡然一笑︰「這很正常啊,他們這樣做既是對公司負責,更是對你負責,你處理的方式很正確,不應該鬧情緒呀!」
鄭焱苦笑了一下,說道︰「夏叔叔,我沒有鬧情緒,只是我一心為公司做事,反遭人猜忌與誣陷,覺得氣不順。」
「呵呵,你還年輕,正需要摔打與鍛煉,方能成為一塊好鋼。」
「孩子,」林秋也說道,「你可千萬不能有抵觸情緒,當然也不能灰心喪氣,身正不怕影子歪,心底無私天地寬,度過此關,你會成熟很多。」
「謝謝叔叔阿姨的教誨,我會處理好的。」鄭焱說著看看腕上的表,「時間太晚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回去?」夏雪急了,「開什麼玩笑!酒後駕車違章不知道啊?」
林秋笑了,站起身說道︰「這樣吧,夏雨和夏霜的房間都空著,你們就在家里委屈一夜吧。」
夏雪听了高興地對韓風說︰「姐,你陪我吧,我正想和你多聊會兒呢。」說著拉起韓風就走。
就這樣,鄭焱和韓風當晚住在了夏家。
第二天,鄭焱二人離開夏家,駕車剛駛出省城,就接到了一個電話︰「喂,鄭焱先生嗎?我是省血液檢測中心,周孟洋做骨髓移植適合的血型已經找到了。」
「是嗎?太好了!謝謝您,我在這里給您鞠躬了。」鄭焱激動得淚都快要流出來了,連忙將車停住,下車走到了一邊。
「不用謝,鄭先生,是這樣的,和周孟洋血型相配的正是鄭先生您。」
「天哪,有這麼巧的事?感謝上帝,孟洋有救了!」
「鄭先生,根據要求,需要再次采集您和周孟洋的血樣進行HLA高分辨檢測,如果高分辨檢測相合後,即可住院進行移植手術。」
「好的,我現在就通知他們,然後盡快與您取得聯系,謝謝您。」
「不用謝。」
鄭焱異常激動,手都在顫抖。他撥通了周孟洋家的電話,孟洋的媽媽孟秋葉得知消息後,激動得放聲大哭,而孟洋則奪過電話哭喊道︰「大哥哥,你要救救我!」
鄭焱听到電話中母女的哭喊聲,心如刀絞,他努力克制自己,告訴孟洋盡快與父母飛抵雲州接受檢測與治療。
打完電話,鄭焱雙目微合,望空默默禱告︰老天爺,救救孟洋,救救那個家吧!
韓風來到了鄭焱的身邊,看到異樣,忙扳過他的身子,發現鄭焱淚水潸然,十分震驚︰「鄭焱,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鄭焱睜開了眼楮,抹一把淚水吩咐道︰「韓姐,請預定最近的飛往雲州的機票,我要馬上趕過去!」說著,快步走回坐進了駕駛室。
韓風一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坐進車中拿起了手機。
鄭焱掉轉車頭,回返武陽。看到韓風一臉不安,心中不忍,可又不想告訴她實情,于是淡然一笑說道︰「不用擔心,是好事,我想去趟澳大利亞,具體情況等我回來再說。」
「難道你要跳槽?」韓風臉現慌亂。
「瞎猜什麼!」鄭焱沖她迷人的一笑,「我不會離開河源,更舍不得離開你。」
鄭焱這一貧一笑,頓使韓風心蕩神搖,望著眼前的小帥哥兒,竟然一時怔住了。
十月六日上午十時三十分,雲州陽光醫院血液科層流無菌病房里,周孟洋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從隔壁病房中鄭焱那里第二次采集的50毫升造血干細胞,緩緩地輸入她的體內。隔著厚厚的玻璃,孟洋的父母微笑著在給女兒以精神支持,輸血有序地進行著……
下午四時許,鄭焱躺在病床上,一位年輕的女醫生進來笑問他︰「鄭焱先生,您現在感覺有沒有什麼不適?」
「我很好,謝謝您大夫。」
「嗯,鄭先生,您為什麼要求醫院封鎖消息而拒絕采訪?」
鄭焱笑道︰「我喜歡這樣清淨的環境,更不想讓人評頭論足。」
「鄭焱先生,」女醫生不無敬佩地說,「您的善舉彰顯著社會文明,本應為世人稱頌和效仿,而有了媒體的正面宣傳,社會效果會更好。」
「大夫,救人于危難,應為人之本性,無需宣揚,助人為樂是我們民族的傳統美德,而助人為功名則不可取,它對‘助人’一詞是一種褻瀆。」
「鄭焱先生,」女醫生更近地靠向鄭焱,「請您不要介意,我想冒昧地問一句,您又是捐資又是捐造血干細胞,如此關心那個女孩兒,她到底跟您什麼關系?」
「大夫,我們素不相識,只是一個偶然的機會,讓我看到了她——一個花季少女的一雙眼楮,一雙渴望和絕望交織的眼楮。」說到這里鄭焱的眼楮里已有淚光在閃動,「看到那雙眼楮,我想所有的人都不會無動于衷。」
「鄭焱先生,請您保重。」女醫生說完走了出去。
晚上八點,一個小護士進來說︰「鄭焱,你上電視了。」
「什麼時間?」
「央視七點的新聞聯播。」
「啊!」鄭焱吃驚地問,「什麼內容?」
「記者扮做醫生對您在病房進行的暗訪。」
「快把醫生叫進來。」鄭焱說著就要起身下床,被護士阻止。
醫生很快進來了。鄭焱問道︰「我能出院嗎?」
「不能!」
「立刻給我安置在一個秘密房間,你們已經違約,我保留追究責任的權利。」
「鄭先生,請您原諒,我馬上照辦。」醫生做了請示後,很快將鄭焱轉移了出去。
大約過了二十多分鐘,血液科層流無菌病房外來了一批人,除了媒體記者外,大部分都是浩瀚集團(中國)公司的人,有張曉蘭、瑪瑞、史密斯、集團公司總部派來的審查組組長喬治等。
當然他們沒有看到鄭焱,得到的回答是︰鄭焱已經出院回家了。
張曉蘭的面部表情最為復雜,她急急地走出病房,來到醫院門前廣場的車邊,掏出愛立信專線手機尋找鄭焱,卻被告知關機。姑娘氣得正想將手機摔了,恰在此時,另一部手機響了,當她看到是鄭焱的號碼時,連忙接通。
「喂,張總,我是鄭焱,我想你現在應該在醫院吧,謝謝你去看我。」
「你羅嗦什麼,告訴我你在哪兒!」
「我現在一個朋友家里。」
「告訴我地點,我要見你!」
鄭焱的聲音略顯微弱︰「不用了,我很好,只是有點累,休息一下就行了。」
「鄭焱,你想急死我呀!」姑娘說著眼淚流了出來,趕忙坐進車里,「焱子,我的頭好痛,你快回來吧!」
「張總,請保重身體,我在朋友家住幾天,回頭再去看您。」鄭焱說完關掉了手機。而張曉蘭則一時氣得昏了過去
三日後的上午九點多鐘,坐在辦公室里的張曉蘭接到了鄭焱的電話︰
「張總,您好,我是鄭焱。」
「我都死一次了,你還不回來嗎?!」
「張總,請您不要生氣,我說過要用這段時間償還人情,我現在蘭州機場,請您給我十天假。」
「啪」地一聲,張曉蘭將台上的茶杯摔到了地板上,好一會兒平定了一下說道︰「焱子,審查組已經回去了,你是清白的。過幾天,爹地將親率總部觀摩團飛抵武陽,到你的公司去,你要馬上回來。另外,我再重復一遍︰曉蘭我為你而生,你要是負了我,我將猶如此杯!」說著又將一茶杯摔到了地上,立時粉碎。
電話里,鄭焱默不作聲。
「焱子,‘問世間情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許’,無論陰間與陽世,曉蘭都等著你,等著你……」
蘭州機場。鄭焱收起手機,只覺心里一片黯然,幽幽自語道︰「好一個痴情女子。」
手機響了,听筒里傳來韓風的聲音︰「鄭焱,你小子玩兒得不賴呀,騙大姐說什麼去澳大利亞,那你現在是在悉尼呢,還是在墨爾本?」
鄭焱苦澀地一笑︰「韓姐,我不是怕你擔心嗎,我現在身體很好,只是有點兒想你。」
「呀呸!無論你在哪里,給我馬上回來,我已經撂挑了,在家里養病,看在同事一場告訴你,總部的人後天即到,你看事辦吧!」
「韓姐,我現在蘭州,總裁剛剛給我打過電話,他的父親要來,我不想和他見面。」
「……為什麼?」
「怕他。」
「小子,他又不是你老丈人干嗎怕他?」韓風笑了。
鄭焱苦笑了一下說︰「問題是,他想當我的老丈人!」
「鄭焱,這玩笑開不得。」
「真的,剛才總裁還在為這哭鼻子呢。」
「天哪,你小子還真是艷福不淺!哈哈,這下有好戲看了,我看你怎麼辦。」
鄭焱罵道︰「看人家笑話,真沒有良心!」
「你才沒有良心呢,你小子處處留情,害多少女人得了相思病!」
「哎,韓風,說實話,你有沒有想我?」鄭焱戲笑道。
「我恨你!不理你了,我要掛機。」
「等等,韓風,我現在正式命令你︰茂源花園二期工程擇吉日動工,你要特別做好施工、供應、質檢驗收等部門的工作,百年大計,質量第一。另外,公司暫時托付給你了,最多半個月我即回去。」
「嗐,好吧,難得你如此信任,我知道該怎麼做。」
通完電話,鄭焱坐在機場大廳的椅子上陷入了沉思。怎麼辦?既然到了蘭州,就應該見見李璇及其父母,而見了他們就肯定會提及結婚一事,答應吧,曉蘭和瑪瑞以死相逼,羅瑋也是不依不饒;拖著吧,李璇又犯猜疑。天哪,我鄭焱招誰惹誰了,連自己的事情都做不了主。一向做事周密,下棋看五步的鄭焱,此時沒了主意。
咳,還是听天由命吧。鄭焱思慮良久,開始在衣兜里尋找硬幣,可翻遍了也沒有找到。環顧四周突然有了主意︰出去打的,若乘坐的車牌號為奇數,就答應結婚;為偶數就暫拖著。就這麼想著走出了大廳,剛站到路邊,一輛捷達牌的士停到了他的身邊,鄭焱拉開門坐了進去。
「您好先生,請問去哪里?」年輕的哥微笑著問道。
鄭焱聞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您先往市區開吧,我打個電話問問。」于是撥通了李璇的手機,電話里立刻傳來姑娘欣喜的聲音︰「親愛的,是你嗎?」
「是我,小丫頭,你好嗎?」
「不好!」李璇的聲音突然又變冷了,「你在哪兒?」
「我已到了蘭州,正趕往市區。」
「又騙我,好玩嗎!」
「沒騙你,傻丫頭,快告訴我你在什麼位置,司機師傅還等著呢!」
「真的?」李璇這下有些喜出望外,大聲說,「隴馨花園C區八號,親愛的,我太幸福了,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