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張曉蘭,跑出病房鑽進自己的車里,一頭扎在座椅上失聲痛哭。她深深地愛著鄭焱,勝過愛著的所有人,而如今鄭焱躺在病床上,前途未卜,他的戀人又懷著孩子千里探詢,怎不讓她痛心。
韓風坐了進來,拍拍曉蘭的肩,說道︰「張總,你不可過于悲傷,鄭焱會醒過來的。」
張曉蘭折身伏在韓風的肩頭,悲聲說道︰「韓姐,鄭焱他……他與李璇已有了孩子,他還是辜負了我!」
「李璇來了?孩子?這怎麼可能?」韓風一臉驚異。
「李璇已經懷了孕,鄭焱他欺騙了我呀!」
韓風皺皺眉,隨即搖搖頭說道︰「張總,我相信鄭焱的為人,在沒有搞清楚之前,不可妄加猜疑,何況他現在是這個樣子,如果冤枉了他,豈不更令人痛心?」
「啊?」姑娘听了忙抬起頭,擦擦臉上的淚說道,「謝謝你的提醒,我怎麼能懷疑焱子呢,走,上去看看。」
兩人鎖好車門,重又上了樓。
韓風陪著張曉蘭走進病房,發現李璇正坐在鄭焱的身邊,撫模著他的臉不住地哽咽。
「李璇,」韓風走過去說,「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們公司的總裁張曉蘭小姐,你們應該不陌生吧?」
李璇聞听猛地站起身,擦了擦淚,厲聲說道︰「張曉蘭,我把鄭焱交給了你,本指望你能關心和照顧他,可如今他成了這個樣子,你該如何解釋?!」
「妹妹,」曉蘭一手扶著李璇的肩,一手模著她的肚子,顫聲說道,「你懷有身孕,不可生氣,要保護好孩子,這可是鄭焱的骨肉啊!」
「你胡說些什麼!」李璇一把打掉曉蘭的手,氣呼呼地說,「鄭焱是我哥哥,我的丈夫在蘭州。」
「啊!你們倆……」張曉蘭听得目瞪口呆,韓風也是一臉的驚異。
「怎麼,鄭焱他沒告訴你?」
「焱子和你,你們……我……」張曉蘭顯得語無倫次。
「咳!」李璇回頭看看躺在床上的鄭焱,淚水再次涌出,「我們倆本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不然,我怎麼舍得把他讓給你!」
「焱子——」張曉蘭聞听一聲呼喚,撲到了鄭焱的身邊,一邊親吻,一邊數落,「你好狠的心呀,這麼長時間都不告訴我,存心折磨我呀!焱子,你說呀,說話呀!」
一旁的韓風听了,不由心里暗暗慶幸︰謝天謝地,他們兄妹倆沒有做出有違人倫之事。
李璇的母親看到張曉蘭,驚嘆她美麗的同時,更生一股憐憫之情︰天哪,如若鄭焱不能醒來,可真要痛煞人了,老天爺,保佑他們吧!
而李璇听了曉蘭的話,心中的滋味更是無以言表,鄭焱將實情暗藏心中數月,可見他對自己愛戀之深,而自己卻匆匆嫁了人,辜負了這個曾深深愛戀著的哥哥。只見她輕輕拍拍張曉蘭的肩,說道︰「曉蘭,鄭焱之所以遲遲不肯與我結婚,就是因為他心中有你,盡管感激多于愛;我知道你喜歡他,可他如今成了這個樣子,實在令人可憐又痛心;你還年輕,不要誤了自己,待他病情穩定,我要把他接到蘭州,不管他能不能醒來,我都願意照顧他,因為他是我的哥哥,我們也曾經深深地相愛過。」
「不,你不能帶他走,我曾經發過誓,今生今世都不會離開他,無論他怎樣我都愛他,我要嫁給他。」張曉蘭哭聲不止。
「曉蘭,我勸你還是現實些吧,你應該明白鄭焱不願你受委屈而下嫁于他,更何況現在……」
「不!」張曉蘭手捧著鄭焱的臉,「我願與焱子生死相依,不離不棄!」
韓風的手機響了,見是夏家的號碼,便走出門,來到走廊上接通說道︰「林姨,是我,您有事嗎?」
「韓風,鄭焱現在怎麼樣?」
「還是那樣。」
「剛才小雪哭著跑回來,說是鄭焱與蘭州姑娘已有了孩子,是真的嗎?」
「林姨,李璇是懷了孕,可與鄭焱無關,剛剛听李璇說,在幾個月前兩人已經知道,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李璇事後匆匆嫁了人,而鄭焱念舊情,至今仍然獨身。」
「天哪,竟有這等事?」
「是啊,實在是匪夷所思。」韓風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起來,「林姨,請你告訴夏雪,盡管鄭焱病成這樣,而李璇和張曉蘭仍然在爭執,一個要將哥哥接到蘭州,終生看護;一個要嫁給焱子,終生相伴、不離不棄;林姨,什麼叫愛,怎樣是情,韓風剛剛曉得。」
韓風掛斷了電話,眼望窗外,夜幕籠罩,天空中剛才還飄灑著細小的雪粒,轉眼間又是雪花紛飛了。
此時的夏家,正在為鄭焱爭吵不休。夏母和夏雨認為,鄭焱病情嚴重前途未卜,夏雪不過是單相思,二人並未建立戀愛關系,考慮到一生的幸福,夏雪應當斬斷情絲,面對現實。而陳曦和趙一凡則認為,夏家以往對鄭焱關愛有加,就是因為夏雪愛著鄭焱;如今鄭焱患病,夏雪棄情,人們會怎樣評說?夏霜認為,目前可采取若即若離,似近還遠的態度,靜觀鄭焱病情的變化,再做決定。而夏父卻保持沉默一言不發。夏雪則在一旁,口中聲聲鄭焱,眼中瑩瑩淚光。一家人吵吵嚷嚷,午夜方休。
第二天上午,急匆匆從家中趕來的劉小蔓,被人領進了病房。小蔓走到鄭焱的身邊,看到他閉著眼楮躺在床上,就問身邊的張曉蘭︰「張總,小弟他得的什麼病?」
「姐,」曉蘭一聲輕喚,眼淚奪眶而出,「你要挺住啊,焱子他……」
「小弟他究竟怎麼了?」小蔓看著曉蘭著急地問,「快說呀!」
「焱子窒息時間過久,可能……可能會腦死亡。」
「腦死亡?」小蔓的臉陡然變得毫無血色,「你是說他成了植物人?」
「大夫說不能排除。」
小蔓听後,身子晃動了幾下,慢慢轉過去俯子,用手梳理著鄭焱的頭發,面帶微笑︰「小弟,你太累了,就好好睡吧,睡醒了跟姐回家,媽還等著你回家過年呢;哈哈,媽可真著急,天天念叨著抱孫子,你呀,也該成個家了,都快三十的人了,還等什麼呢?」
「姐呀——」張曉蘭听了,嚇得一把抱住了小蔓,哭道,「你別嚇我,大夫、大夫快來呀,姐姐她瘋了!」
「噓……」小蔓轉過身用手指放到嘴邊,阻止說,「別吵醒了小弟,讓他多睡會兒。」
「姐呀——」張曉蘭又是一聲哭喚,抬手「啪啪啪」抽打著小蔓的臉,眾人見了無不驚恐。
好一會兒,小蔓才抓住曉蘭的手,兩眼垂著淚說︰「張總,小弟他還有救嗎?」
「姐呀,你嚇死我了,焱子他會好的,會好的!」張曉蘭撲到小蔓的懷里大放悲聲。
小蔓強抑悲情,抬頭望望眾人,拍拍曉蘭的肩說︰「張總,讓他們都出去吧。」
沒等曉蘭言語,韓風,李璇,夏雪,陳曦以及河源市的有關領導陸續走出了病房。
小蔓返身坐到床上,用力將鄭焱扶起抱到懷里,輕輕吻了一下他的臉,流著淚顫聲說道︰「小弟呀,為了培養你,姐十五歲就支撐起這個家;為了培養你,父親積勞成疾,早早離去;為了培養你,姐含辛茹苦、歲歲操勞,遲遲不肯著嫁衣,本指望你能興家立業給姐姐以慰籍,何曾想,到如今你卻躺在這里昏昏迷迷。小弟呀,你若走了,媽媽怎能活,苦命的姐姐也要隨你而去。可是小弟呀,你應該告訴姐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姐姐還有許多心里話,沒有說給你听呢!醒來吧小弟,姐姐求你了,醒來吧,醒來吧——」
張曉蘭在一旁听著小蔓的哭訴,早已哭成了淚人。
小蔓撫模著鄭焱的臉,繼續說道︰「小弟呀,你知道嗎,姐的心中只有你,十多年來,姐一直在心里愛著你,也一直在心里怨著你,恨著你;怨你不懂姐的心,恨你對姐只是感恩而沒有半點愛戀之意;姐恨你,你知道嗎!說話呀,你裝什麼糊涂!」小蔓說著趴到鄭焱的肩上,狠狠地咬了下去。
只听鄭焱「啊——」地一聲,渾身一顫,睜開了眼楮。
張曉蘭听到叫聲,抬頭觀望,只見鄭焱兩眼巡視著周圍的環境,怔怔地說︰「我怎麼在這里,我病了嗎?姐呀,你咋也來了?」張曉蘭激動得大喊一聲︰「焱子,你終于醒過來了。」一下撲到鄭焱的身上,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