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鄭焱告訴劉敏︰「如果有人找我,請他找韓總,就說我出去了。」劉敏盯著他問︰「那,要是我找你呢?」
鄭焱笑了︰「小丫頭,不說胡話好不好?」
「你……人家是認真的。」
「是嗎?說說,找我什麼事兒?」鄭焱說著走進了自己的工作室。
劉敏跟了進來︰「我想請一個星期的假。」
「家里有事?」
「嗯。」
「能告訴我嗎?」
「不告訴行嗎?」
「你說呢?」鄭焱說著回頭盯住了劉敏。
劉敏低下了頭︰「我,我爸有病住院了,我想請假陪陪他。」
「啊?什麼病,在哪家醫院?」鄭焱有些吃驚。
「心髒病,在省人民醫院。」
「好吧,我知道了。」
劉敏回了自己的工作室。鄭焱抓起電話撥了號碼︰「杜處長,我是鄭焱,請你取五萬元現金過來,我有急用。」說完放下電話,坐到了老板椅上。案上的電話響了,他看了看竟然是李璇的,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通了︰「妹妹,你好,燕燕在嗎,讓她給舅舅笑一個。」
「鄭焱,燕燕睡著呢,你現在哪里?」
「我在河源,妹妹有事嗎?」
「一個月前,你從我這兒走了以後又去了哪里,讓韓風找不到?」
「呵呵,我去旅游了,今天上午才回來。」
「別騙我了,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呀!鄭焱,你說句心里話,你真的嫌棄我和燕燕嗎?」
「怎麼會呢?你是我的妹妹,燕燕是我的外甥女,我是愛你們的。」
「那好,我和孫聃離婚嫁給你,你要我們嗎?」
「胡說,這怎麼可以!……我愛你,但絕不會娶你,即使你離婚。李璇,听哥的話,哥不能給予你幸福,但也絕不會讓孫聃父女恨我,你應該知道我的為人,你若真的愛我,就請尊重我。好了,我還有事,掛了,再見。」
掛斷電話,鄭焱的心中很不是滋味兒,愣愣地坐在那里轉動著手中的筆。
財務處長走了進來︰「鄭總,給,這是您要的。」說著將錢放到了鄭焱的面前。
「杜處長,這錢從我的工資賬上出,謝謝你,麻煩了。」
「鄭總,我回去了,如果不夠您再通知我。」
「好的。」
鄭焱看看牆上的表,已近十一點,忙將錢裝進包中,而後撥通了韓風的電話︰「韓姐,劉敏的父親有病住院了,她向我請假,我想到武陽看望一下,順便把她捎走,公司里的事情請你多費心。」
「是嗎,要不要我也過去?」
「你過兩天再去吧。」
「今晚回來嗎?路上千萬小心。另外,我警告你,你要是走丟了,姐會剁掉一根手指,舉著滿世界找你。噢,對了,住哪家醫院?」
「省人民醫院。」
「要不要找夏雪幫忙?」
「再說吧。」
鄭焱拿起皮包,走到劉敏的工作間,說︰「劉敏,走,回武陽看你爸去。」
「啊?鄭總,不用麻煩你的。」劉敏的臉上透著驚喜與不安。
「趕快收拾一下,我在樓下等你。」鄭焱說完對劉敏微微一笑,轉身出了門。
奔馳車披著夕陽的余輝,行駛在通往武陽的高速路上。
鄭焱手扶方向盤,問身邊的劉敏︰「小敏,你爸的病醫院準備怎麼治?」
「做搭橋手術。」
「喲,那要花很多錢的,準備好了嗎?」鄭焱心里一沉。
劉敏好一會兒才答道︰「還有缺口,不過我會想辦法的。」
鄭焱望了一眼劉敏,轉移了話題︰「小敏,家中姊妹幾個?」
「誰像你呀,還有個好姐姐幫忙?爸媽就生了我一個。」姑娘的話語滿含著憂傷。
「那好,你給我做妹妹,這不就有人幫了嗎?」鄭焱笑道。
「不不,鄭總,這使不得。」姑娘顯得很是慌亂。
「怎麼使不得,我不夠格兒嗎?」
「不不,不是的;我是說我們家太那個了。」
「哪個呀?」
「我……我不知道,總之不行。」姑娘有點兒急了。「我是你的上司,敢不听我?」
「別的事情可以,這個絕對不听。」姑娘說著將目光轉向了窗外。
鄭焱沒再言語,奔馳車急馳而去。
鄭焱跟隨劉敏來到了省人民醫院心胸外科病房,劉敏向父親介紹道︰「爸,這是我們公司的總裁鄭焱先生,他專程看您來了。」
「叔叔,很抱歉,我沒能早點兒過來看您,下午劉敏向我請假,方才得知您住院了。」鄭焱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下來。
「謝謝你來看我,小敏常常說起你,她對你非常崇拜,說起你來真是眉飛色舞,今日一見果然與眾不同,真是難得呀。」
「叔叔過獎了。」鄭焱看看劉敏,見姑娘面含羞澀地望著自己,白了她一眼。
鄭焱又扯了幾句,站起身說︰「叔叔,讓劉敏在這兒先陪您,我出去找個人。」說著對劉敏點點頭走出病房。
鄭焱找到值班大夫,詢問了劉敏父親的病情,得知他住院已有一個星期,因為錢不夠所以沒法兒手術。
鄭焱听了有些生氣,可也不好對醫生發泄︰「大夫,手術費用大約需要多少?」
「各種費用加在一起應該在六萬元左右吧。」中年醫生說道。
「大夫,請你們做好準備,明天就給病人做手術好嗎?錢我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就可上帳。」
「那太好了,你與病人什麼關系?」
「他是我叔叔。」
鄭焱告別大夫,又走到護士站,請求查看劉敏父親的病歷。一個小護士見問,驚喜地站起身說道︰「病歷不是人人都能看的,但你是鄭焱,我就犯次錯誤,冒險讓你看一下。」
「謝謝你小姐,你這麼夠意思我也不能害朋友不是,這樣吧,病歷我就不看了,麻煩你給查一下病人的家庭住址好嗎?」
「鄭焱,你真夠哥們兒!」小護士笑著取出病歷看了看,說︰「漢宮區先鋒街六胡同九號。」
「謝謝你。」
鄭焱走出心胸外科病房,到住院部將錢打到劉敏父親的賬上,然後走出醫院來到大街上乘坐出租車,趕往劉敏的家。
先鋒街的兩側全是一排排的低房,一條條的胡同,鄭焱借著微弱的路燈光找到了九號,敲了幾下小院的門,門開處,迎接他的是一位五十歲左右的女人。
「阿姨,請問這里是劉敏的家嗎?」
「是啊,你是哪位?」女人問。
「我是劉敏的同事,剛從醫院來。」
「啊,快請進。」
鄭焱隨女人進了屋,仔細看時,原來這是兩間屋子,一間作為客廳,一間隔成兩個半間用作臥室,一對簡易的沙發,一張圓桌,一台十七英寸的彩色電視,陳設雖然簡陋,卻是極為整潔。
正在鄭焱觀看之時,一間小屋里傳來了女人的聲音︰「妹妹,誰來了?」
「是小敏的同事。」
鄭焱聞听吃驚地問客廳里的女人︰「阿姨,您是?」
「哦,是這樣的,里邊說話的是小敏的媽媽,我是小敏的姨媽。」
「那,我能進去看看她嗎?」鄭焱不無關切地問。
「這……好吧,你請。」女人笑了笑說。
臥室里,昏黃的燈光下一位中年婦人正躺在床上。
「阿姨,您……您的身體不方便嗎?」鄭焱在床邊兒坐下,驚疑地問。
「咳,快十年了,腦血栓後遺癥,一直臥床不能自理。」劉敏的媽媽借著燈光打量著眼前這漂亮的小伙子,「孩子,我怎麼像是在哪兒見過你?」
「是嗎?」鄭焱笑了笑,又轉向劉敏的姨媽︰「阿姨,是您一直在照顧劉敏的媽媽嗎?」
「不是的,這麼多年都是小敏的爸爸帶病在照料著,可是由于他病情加重住了醫院,小敏還要上班掙錢,沒人料理,我這才過來照看一下。」
鄭焱的心突然變得異常地沉重,這個家過得好苦好難啊!其狀況並不比自己當年的家境差多少。
「阿姨,」鄭焱問劉敏的媽媽,「您和叔叔有工資嗎?」
「咳,我病退了,如今開那點兒錢還不夠藥費,小敏的爸爸下崗後在一家商廈做清潔工,工錢也不多,現在也干不成了,如今就只有靠小敏的工資過日子了。」
「阿姨,我可以幫你們做點什麼嗎?」
「謝謝你孩子。」劉敏的媽媽嘆了口氣說,「我們拖累了小敏,這孩子命苦,希望你們這些個同事不要看不起她,我就心滿意足了。」
「阿姨,您放心吧。」鄭焱說著站起身,「我會幫助劉敏渡過難關的,阿姨,您休息吧,我明天再來看您。」
「再見孩子。」
「阿姨再見。」
鄭焱走出劉敏的家,找到一部公用電話,把劉敏家的情況告訴了韓風,希望她組織一次獻愛心活動幫助劉敏,特別囑咐不準攤派,要自覺自願。
第二天上午,省人民醫院手術室門前,鄭焱陪著劉敏侯在室外。
「鄭總,謝謝您幫我,可是我無力報答您呀!」劉敏說著竟然哭了。
「劉敏,不要這樣,看到你現在的處境,使我想起了我的姐姐,當年她的困苦和你非常相似,然而遺憾的是我無力相幫。今天我不能讓你重走她的路,我會盡全力來幫助你,希望你一不要想到報答;二要鼓起勇氣,笑面人生。」
「鄭總。」劉敏一下撲到了鄭焱的懷里,抽泣起來。
夏雪出現在兩人面前。鄭焱見了,忙推開劉敏,問︰「夏雪,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姑娘看看劉敏冷冷地說。
「夏主任,」機靈的劉敏看了一眼夏雪,忙擦擦淚說,「鄭總是來看我爸的。」
夏雪看了一眼手術室的門,輕聲問道︰「你爸在做手術?」
「嗯,心髒搭橋。」
夏雪看著鄭焱,問︰「為什麼不事先告訴我?」
「怕你忙,沒敢驚動。」鄭焱面帶微笑。
「鄭總,您先到夏主任那里休息會兒吧,這里有我在就行了。」劉敏說著向鄭焱使個眼色。
「那好吧,你不要心急,不會有事的。」鄭焱說著和夏雪走了。
兩人來到外一科門前,夏雪停住了腳,低著頭說︰「你走吧,我不想見你。」說著轉身進了門。
鄭焱愣了愣,笑著跟了進去。
走進夏雪的辦公室,一股清香撲鼻而來,鄭焱輕輕抽了抽鼻子,笑問︰「好香啊,這是什麼香水?」
夏雪關了門坐到床邊既不讓座,也不搭話。鄭焱走過去兩手放到姑娘的肩上︰「喲,生哥哥的氣了?」
夏雪打掉鄭焱的手,氣呼呼地說︰「既沒有良心又厚臉皮!」
「妹妹,你這輩子準備送多少頂帽子給我呀,哥哥怎麼厚臉皮了?」
「誰是你妹妹,你又是誰的哥哥!」夏雪抬起頭盯著鄭焱的臉。
「喂,你好健忘啊?在西廂閣你親口說要我稱呼你妹妹的。」
「那是過去!」
「過去?」鄭焱捏捏夏雪的鼻子,「哎,你不會是想當我的姐姐吧?」
「你……」夏雪氣得站起身,在他的胸前一陣擊打,「你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打著打著,竟然伏到鄭焱的胸前哭了起來。
鄭焱將姑娘摟在懷里,輕聲勸道︰「妹妹,哥明白你的心意,可那是不可能的,我們只能做兄妹,听哥的話,放棄無謂的追求。」
夏雪抬起頭,一雙淚眼望著鄭焱,無限可憐地說︰「我不想重走李璇的路,那只會給自己帶來終生的遺憾和痛苦,我還是那句話,非你不嫁!」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夏雪吻了一下鄭焱,擦擦淚走過去打開了門。
「夏主任,」護士長出現在門口,看了看鄭焱,笑問,「听說鄭焱來了,姐妹們都想見見,叫我過來請,你們倆是不是待會兒再敘久別之情啊?」
夏雪瞥了一眼鄭焱,說︰「快去吧,記住,可別因為被美女包圍而過分的陶醉。」
「放心吧夏主任,姑娘們誰也沒你的度數高,鄭焱即使喝過了量也不會醉的。」護士長說笑著將鄭焱拽走了。
中午,鄭焱買了兩份盒兒飯走進了病房,將飯盒放到床頭櫃上,又從另一個塑料袋里取出一只盒子說道︰「劉敏,來看看我給你買的手機款式如何?」
「手機?給我買的?」劉敏一听心中大喜,轉而又沉下臉來說︰「我不要。」
「嚄,為什麼?」
「無功不受祿,我不敢接受。」
「你有功啊,我這是獎勵你的。」
「撒謊也不會,我有什麼功?」
「你孝敬父母任勞任怨,一個人支撐著風雨飄搖的家,照顧著患病的雙親,能說沒有功勞嗎?」
「啊,你到過我家了?」劉敏吃驚地問。
「昨晚,我去看望了阿姨,說真的,你的所作所為確實像我的姐姐,我很感動,也很受教育。劉敏,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希望你能接受,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給你方便,話費你不用管,我會定時給你充值。」
「鄭總,我……」劉敏的眼淚早已落下,她激動得不知說什麼好,「我不值得你這樣,孝敬父母是做人的根本,你如此待我,我心里很不安。」
「好了,小丫頭。」鄭焱為劉敏擦擦淚,笑道,「飯要涼了,快吃吧,哭鼻子可不是乖孩子喲!」
劉敏听了不由破涕為笑︰「鄭總,這里沒事了,父親的手術很成功,現在icu觀察,您就放心地回去吧,公司里有好多事等著您呢;另外不要忘記吃早飯,一定要注意身體。」
「我知道,等叔叔轉入普通病房,我給他請兩個護工晝夜分班看護,你一個姑娘家不方便的。」
「不不,不用的。」
「別說了,我已經跟友邦公司簽好了協議,定金也交過了,你不要阻止,听我安排,否則,我就不準你休假。」
劉敏萬分感激,而嘴上卻說︰「你如此霸道,小心我報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