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時許,鄭焱陪曉蘭視察完二期工程設備調試工作後,在返回辦公室的路上,說道︰「蘭蘭,我想去武陽看看夏雪。」
曉蘭停住腳步,望著鄭焱良久方才問道︰「鄭焱,難道說夏雪比我們母子還重要嗎?」
「蘭蘭,這不是誰更重要的問題,夏雪她癱瘓在床,如果不配合治療與加強鍛煉,是很難康復的。」
「可是,你去了,她就會配合治療了嗎?」
「起碼我的勸說她還是听得進去的。」
「鄭焱,我是個人,是個凡人,沒有那麼高的覺悟,也沒有那麼大的胸懷,我的忍讓和度量是有限的。」曉蘭說著背過了臉。
「我知道,可是夏雪畢竟是和我在一起出的事呀,我是有責任的。」
「這麼說,你真的要舍下我而去照料她?」曉蘭逼視著鄭焱。
「蘭蘭,請你諒解。」鄭焱近乎在祈求。
「好好好,鄭焱,我……你會後悔的!」曉蘭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向辦公樓。
看著曉蘭進了樓,鄭焱在路邊樹下的鐵椅上坐了下來,沉思良久,掏出手機撥通了韓風的電話︰
「韓姐,我要去武陽,曉蘭很生氣,麻煩你幫我勸說一下。」
韓風竟然一句話也沒說就給掛了。
省人民醫院康復科病房里,夏雪躺在床上像在睡覺,陳曦坐在一邊的沙發上打盹兒。鄭焱在門外隔著玻璃看了看,沒敢進去,回身在門口的連椅上坐了下來,兩手抱頭,眉頭緊皺。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有人拍了拍他的肩頭︰「鄭焱,你怎麼坐在這里,咋不進去呀?」
鄭焱抬頭見是趙一凡,苦笑道︰「大哥,我不敢進呀,我是被夏雪趕出來的。」
趙一凡皺了皺眉說道︰「咳,也真是難為你了。可是你既然來了就該進去看看,夏雪有氣盡管讓她撒,這事兒雖然不能怪你,可畢竟與你有關,而且她還那麼喜歡你。」
鄭焱站起身,隔著玻璃又向屋內望了望,方才輕輕推門走了進去,悄然走到病床邊,只見夏雪兩頰微陷,眉頭輕鎖,眼角掛著淚痕,心里不由一陣酸痛。慢慢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下,輕輕拿起姑娘的手吻了吻。
夏雪觸電似的震顫了一下,睜開眼楮一眼看見鄭焱,先是驚喜,繼而突然大聲吼道︰「你出去!我不想再見到你!」
看到夏雪那滿臉的怒氣,鄭焱顯得出奇的平靜,坐在那里不言不語,靜靜地注視著夏雪那很是蒼白的臉。
陳曦被驚醒了,看到鄭焱坐在床邊,慌忙走過來道︰「鄭焱,你來了。」
「出去!」未等鄭焱答話,夏雪再次吼道。
鄭焱抬起頭望望陳曦和趙一凡,笑道︰「嫂子,你們倆沒听見嗎,夏雪叫你們出去呢?」
「你……」夏雪被鄭焱氣樂了,「鄭焱,你給我出去!」
「啊?鬧了半天你是讓我出去呀?」鄭焱看看表,站起身說道,「不用你趕,我來醫院是做ct檢查的,由于取片要等段時間,就先過來看看你,馬上就走。」說著轉身走向門口。
「鄭焱,」陳曦趕忙攔住了他,「你怎麼了,哪不舒服?」
「不不,我沒事,是我一朋友。嫂子,我走了。」鄭焱說著正待舉步,只听夏雪喊道︰「回來。」
鄭焱慢慢轉過身,看看趙一凡,問夏雪︰「你叫我?」
夏雪坐起身子,不無關切地問︰「你做的是不是腦部ct?」
「你怎麼知道?」
「你頭怎麼了,疼嗎?」
「我……」鄭焱急忙說道,「不不,不是我,我該走了。」說完轉身又要走。
「鄭焱,你給我回來——」夏雪這次的聲音要低得多,似乎還有些顫抖。
鄭焱重又走到床邊,輕聲問︰「夏雪,有事嗎?」
姑娘眼中含著淚︰「你究竟怎麼了,是頭疼還是手腳感到不適?」
「我不是說了嗎,是我一朋友。」鄭焱心里不由暗笑。
夏雪瞪了他一眼說︰「嫂子,你去ct室把鄭焱的片子拿過來。」
陳曦看看鄭焱,轉身出了門,鄭焱連忙追出來喊道︰「嫂子,等一下。」
「鄭焱,你究竟怎麼了?」陳曦止住步不安地問。
「我沒事兒,夏雪要趕我走,我故意逗她。嫂子,你和趙哥都回去吧,今晚我值班。」
「哎,真的假的?你可別哄我,我好擔心呀?你可不能出什麼事兒,我……貝貝他需要你。」
「真的沒事兒。」鄭焱忽然想起了什麼問︰「嫂子,小丫頭這些天配不配合,罵沒罵我?」
「咳,情緒很壞,主動性太差,嘴上不說你,卻天天抹眼淚。」
鄭焱嘆了口氣,沒有言語,兩人返身進了病房。
夏雪見了忙問︰「片子呢?」
「夏雪,鄭焱不讓我去,有什麼問題你問他吧。」陳曦說著沖趙一凡使個眼色,兩人走出去關了房門。
鄭焱重又坐到床邊的凳子上,裝出一副等著挨批的可憐相。
「說,究竟怎麼回事兒?」夏雪問。
「我……我覺得頭好疼。」鄭焱抬頭望望夏雪,又垂下了頭,「這幾天,你趕我罵我,夏雨夏霜裝作不認識我,張曉蘭哭著要回去,韓風也不理我,方圓更是在家裝病不見我,我……我苦惱極了。」鄭焱說著抬起頭望著夏雪,近乎哀求道,「夏雪,你打我罵我都行,有氣盡管沖我來,可千萬別不理我,我真的快要崩潰了。」
夏雪並非不明事理,雖然身心受創,由愛轉恨,可想想鄭焱的處境,姑娘的心里已不再責怪,只是為自己不能得到鄭焱的愛而傷心。現在看到鄭焱一臉愁傷,姑娘抓過他的手顫聲說道︰「親愛的,對不起,我太愛你了,由愛生恨;你一定要注意身體,我還需要你的幫扶,你要是倒下了我可就永遠也站不起來了。」
「夏雪,鄭焱死不足惜,可我要你站起來,要你恢復如初;來,下地試試。」鄭焱說著站起身,將凳子拿過一邊。
夏雪非常感動,也很受鼓舞。她慢慢移動下肢到床邊,鄭焱給她穿上鞋,扶她站到地上,笑著說︰「小姑娘,挺胸抬頭向前看,听我口令︰立定,齊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夏雪聞听,「撲哧」一聲笑了,一下趴到了鄭焱的懷里,鄭焱急忙摟住了她。
「親愛的,」夏雪格格地笑了一會兒說道︰「你拿我當新兵操練呀!」
「我這不是在給你精神鼓勵嗎!」
「傻瓜,你總逗我笑,我能提住氣嗎?」姑娘望著鄭焱那俊美的臉,不由芳心狂跳,「親愛的,換種方式給我鼓勵不好嗎?」說著仰起臉,輕輕合上了眼楮。
鄭焱沒有猶豫,他親了親姑娘的眼楮、額頭和臉頰後,吻住了她的嘴。夏雪不能自己,近乎瘋狂地親吻著鄭焱。
這一切,全被站在門外隔著玻璃向里張望的夏雨和母親看在眼里,兩人轉身閃到了一邊。
「媽,」夏雨不無擔心地說,「小雪和鄭焱將來肯定難以走到一起,他倆要這樣下去早晚會出事的,那會害了小雪的。」
「是啊,我早就想過這事兒,可是小雪現在需要鄭焱的,鄭焱可說是她最大的精神支柱和力量的源泉,我們不能去干預。再說,如果他倆有什麼事兒的話,恐怕早就發生了。可是,從鄭焱的表現和小雪的言行來看,兩人之間似乎還是清白的,這讓我對鄭焱陡增了幾分敬意,這個男人太偉大了,真有君子風範!」
夏雨听了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道︰「媽,您發現了沒有,陳曦似乎對鄭焱特別關心,她看鄭焱的眼神里似乎涌動著一股熱潮。」
「不要胡說!」母親瞪了女兒一眼,「如此才貌雙全的小伙子,哪個女人不想多看兩眼呀?就說你吧,被鄭焱擁抱了一下,不是也愣了半天嗎?」
「哎喲,媽,您怎麼這麼說我?」夏雨頓時羞紅了臉。
林秋笑了笑道︰「還有那個韓風,听蕭芸說,馮剛玉想提她到市里擔任常務副市長,可那丫頭高低不從,鄭焱更是不放人,兩人之間看是上下級關系,卻更像是姐弟,可從他們的眉宇之間,似乎又透漏出一種男女之間的關愛與親密。」
「我早就覺得風丫頭看鄭焱的眼神不對勁兒,好在鄭焱確非常人可比,這小子真是折磨人。」
林秋的眼光又轉向了室內,只見鄭焱雙手架在夏雪的腋下,正幫夏雪學走路。而夏雪的臉上則洋溢著幸福與甜蜜。
「咳,多好的一對兒呀,老天爺呀,你應該賜福給他們。」林秋似是自言自語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