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子,別逗了,不怪江小姐。」張曉蘭忽然想起艾麗絲的話,轉而問道︰「哎,親愛的,你又為什麼哭?」
「生氣。」
「誰又惹你了?」
「韓風。」
「怎麼回事兒?」
「風丫頭她竟敢罵我。」鄭焱故作生氣地說。
「罵你?」張曉蘭忍住笑,問,「她罵你什麼?」
「她……她罵我︰臭小子,有屁快放!」
「哈哈哈……」室內的四個女人一起大笑。
江馨首先止住笑,走到鄭焱身邊,不無激動地說︰「鄭焱,我記得你是個不苟言笑之人,何時變得如此富有情趣?」
鄭焱微笑道︰「師妹,我是不是變得粗俗了許多?不過,這倒更容易使人接近,便于交流。當然,我不是面對任何人,在任何場合都這樣。」
艾麗絲瞟了一眼江馨,上前催促道︰「張總,鄭總,午宴已擺好,敬請兩位陪江小姐移駕前往。」
「好的。」張曉蘭月兌開鄭焱,挽起江馨說道,「江小姐請。」
「請。」
眾人相繼步出會客室。
午宴後,鄭焱領著江馨走進了為她安排的客房。姑娘進門月兌去外罩丟給鄭焱,躺到了床上︰「累死我了。」
「江馨,你先休息吧,待會兒我再過來陪你。」鄭焱說著將江馨的衣服掛好,轉身要走。
「等等。」江馨急道,「你過來坐到床邊兒,先陪我聊會兒。」
鄭焱無奈,笑了笑只得走過去坐了下來。
「鄭焱,你好狠的心呢,一走三個多月連個電話也不打給我,你知道嗎,我天天都在想你?」
「江馨,這段日子家中出了重大事情,我無心事事,也忘了和你聯系。」
「重大事情?怎麼回事?」江馨說著起身摟住了鄭焱的腰。
「養母和姐姐過世了。」
「啊?」江馨起身坐到鄭焱的腿上,摟住他的脖子既驚且氣地說,「為什麼不告訴我?」
鄭焱垂首說道︰「我沒有告訴任何人,獨自承擔著巨痛。」
江馨輕輕托起鄭焱的臉,幽幽說道︰「鄭焱,你確實變了,變得更加目中無人了。朋友是什麼?是同呼吸共命運的兄弟,有事獨擔,還要朋友做什麼?」
「我只想讓大家與我共享歡樂,而不願讓大家與我分擔痛苦。」
「你這種行為是對朋友的褻瀆,懂嗎?」江馨輕輕擰著鄭焱的臉。
「我沒想那麼多。」
「你呀——」姑娘模著鄭焱白皙女敕滑的臉,疼愛有加,「明天帶我去拜祭姐姐好嗎?那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偉大的女性。」
「不必了,你的心意我會轉達的。快下來,跟個孩子似的,羞不羞呀?」
「我不!」姑娘說著吻住了鄭焱的嘴。
鄭焱強行推開江馨,一邊羞臊,一邊微笑著說︰「師妹,你想害死我呀?」
「什麼意思?」姑娘粉面飛霞,怯怯地問。
「若是讓你嫂子看見,我可就沒好日子過了。」
「什麼嫂子,我不承認!」江馨再次吻了鄭焱,「我要與她一爭高下,看誰最終成為嫂子。」
「傻丫頭,趁早死了心,我和曉蘭五一就要結婚了。」
「不行!我不準你和她結婚,你是我的,八年前就已播下了情種!」江馨說著緊緊地摟住鄭焱,生怕失去似的。
「江馨,听我說。」
「不听!」江馨用力將鄭焱推倒在床上,壓住他瘋吻起來。
鄭焱的腦子里突然閃現出夏雪的身影,而江馨的舉動又恰似夏雪;想到夏雪,他的心不由一陣刺痛,于是用力推開江馨,起身站在了地上。而江馨則以手捂臉,顯現悲情。
鄭焱見了,柔聲說道︰「江馨,請原諒我。我與曉蘭情深意重,同心永結,沒人能取代她在我心中的位置,請妹妹自重。」
「你給我出去!」江馨怒吼一聲,伏到床上哭了起來。
「師妹,請你……」
「出去!」
鄭焱的心揪了一下,望望姑娘聳動的肩,說聲︰「保重。」轉身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鄭焱發現曉蘭正坐在沙發上發愣,便走過去坐下問︰「蘭蘭,你怎麼在這里,有事嗎?」
張曉蘭審視著鄭焱的臉,低聲說道︰「焱子,我好擔心。」
「擔心什麼?」
「擔心你被人搶了去。」
「傻丫頭,我是你的私有財產,無人能夠奪去,除非你把我賣了。」
曉蘭一把摟住了鄭焱︰「親愛的,你的身邊到底還有多少美女在追你呀?這個江馨絕不亞于夏雪,天哪,我好怕。」曉蘭說著湊近鄭焱的脖子聞了聞說︰「這里好香啊,剛才她是不是親近你了?」
鄭焱眨眨眼楮,微笑著說︰「說實話?」
「嗯。」
「剛才江馨確實吻了我,還說要和你一爭高下,被我勸阻後,趴到床上哭了,估計現在還沒有止住哭聲。」
「她不會有事吧?要不要我去勸勸她?」張曉蘭不無緊張地說。
「算了吧,那只會更加刺激她。」
「可她肯定會非常痛苦,那種滋味兒我深有體會的。」
鄭焱聞听故意拉下臉︰「小丫頭,你如此說話,分明是還在記恨我吧?」
「不不,不是的,你別生氣,我只是在同情江馨。」張曉蘭連忙解釋。
望著這個純真善良的姑娘,鄭焱的心中既欣且愧,隨口笑問︰「張曉蘭,你不會是要把我讓給她吧?」
「呸!」張曉蘭聞听臉色突變,字字千鈞地說,「我用四年的青春和熱血換來的愛情,怎會輕易讓人!鄭焱,我告訴你,你和那些個姑娘們不要抱有任何幻想,只要有我張曉蘭在,鄭焱決不會易主!」
鄭焱吻了一下姑娘,說道︰「我現在就回河源,你把她打發走得了,免得惹你我心煩。」
張曉蘭起身走到一邊兒,隨又轉回身審視著鄭焱說道︰「欲擒故縱,耍詭計是吧?我還不了解你嗎?即使是仇敵,在其寂寞無助時,你也絕不會棄之不顧,何況是千里來尋熱戀著你的漂亮小師妹呢?焱子,蘭蘭相信你,只要不違背國法與家規,你盡可去做你認為該做的事情,蘭蘭絕不會干預。」
鄭焱听了站起身走到曉蘭面前,笑道︰「小丫頭,我這輩子非栽在你的手里不可。」
「怎麼講?」
「你太厲害了,了解我的心,了解我的人,以致僅用兩個字就掌控了我的命脈,致使我規規矩矩、老老實實、任勞任怨、心悅誠服、肝腦涂地、忠貞不渝地听命于你。」
「堆砌詞語。」張曉蘭的臉上露出了難以掩飾的欣慰,「焱子,你說說哪兩個字?」
「一個是‘愛’,另一個是‘善’。」
「親愛的,不是我用這兩個字掌控你,而是你用愛、善、才藝和膽略在深深地吸引著我。焱子啊,我現在覺得,我是這個世上最最幸福的人。」
鄭焱伸手將張曉蘭攬在懷里,兩人隨即緊緊地擁吻在一起。
第二天上午八時許,在江馨的一再堅持下,鄭焱駕車帶著她駛往柳林拜祭姐姐劉小蔓。
坐在車里,江馨一直目視著窗外默然無語。鄭焱知其心中有怨,開導了幾句不听回音,也就作罷。
寶馬車駛下高速公路,拐向柳林縣城。車行五分鐘,江馨要求停車,鄭焱以為她要方便,便將車停靠在了瀕臨樹林的路邊。
江馨下車靠在車尾,望著春意萌發的樹林,凝思良久,輕聲說道︰「鄭焱,知道我這次來找你的目的嗎?」
鄭焱望著江馨搖了搖頭。
「你肯定猜不出,但你心里一定有自己的答案,對吧?」
鄭焱微微點了點頭。
「說出來我听听。」
「還是不說吧。」
「為什麼?」
「我怕傷了你的自尊。」
「自尊?」江馨走近鄭焱,盯著他的眼楮說道,「我還有自尊可言嗎?八年,兩千九百多天,當我要一個、我天天都在思念的人陪陪我時,他卻毅然決然地甩開我登機而去;而當我滿懷熱情,千里來尋,希望得到他的時,他竟然再次甩開我,無情地離去。我不是厚臉皮,也不是犯賤,是愛,是悠悠八年的愛,促使我苦苦的追尋,可是我得到了什麼?」
「江馨,把我作為你的朋友吧,擁有一個好朋友,也許比擁有一段感情要有益得多。在人的一生中,每一次用心的投入都是一種傷害;而朋友則不同,可以在擁有朋友的同時,體味到人性的純美、真情的可貴。友情同樣是一種愛,一種更高尚、更至誠的愛。其實在你的一生當中,真正能打動你的人,遠遠不止一個,難道都要去相愛,相守嗎?」
「可是,直到如今,能真真正正打動我,使我甘願以身相許、終生相守的人,只有你,你讓我如何忘卻,又如何放棄?」
「可是我已經有了自己心愛的人,行將與她攜手步入婚姻的殿堂,所以你的追求是沒有結果的,你我今生注定無緣,還是面對現實,將那段感情塵封在心底,另覓良緣吧。」
江馨冷笑一聲問道︰「世上愛你又讓你愛的姑娘多得是,你為什麼要娶曉蘭為妻?」
「因為她是我今生遇到的最值得愛的姑娘。」
「如果我勸你放棄她,你會干嗎?」
「當然不會。」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又要勸我放棄我最愛的人呢?」
鄭焱听了一愣,少時笑道︰「好個能言善辯的小師妹,我竟然被你繞了進去。」
江馨沒有言語,狠狠地瞪了一眼鄭焱,轉身拉開車門坐了進去。鄭焱笑著搖了搖頭,也坐進了車里,白色寶馬一聲輕喘,疾速駛去。
柳林公墓,劉小蔓的碑前,鄭焱雙膝跪地,無限的思念與悲傷化作串串淚珠,灑落于碑前。江馨向小蔓的墓碑施禮已畢,伸手拉起鄭焱,無限哀憐地說︰「鄭焱,姐姐已安息,你就節哀吧。」
鄭焱擦擦淚水,顫聲說道︰「姐對我恩情似海,我卻無法報答,將使我遺憾終生;每當想起她,心就一陣陣地刺痛。」
看到鄭焱心痛不已,江馨心中好生不忍︰「鄭焱,往事已矣,你要振作起來,干出一番宏圖偉業,姐姐地下有知,定會感到欣慰的。好了,我們走吧。」說完,挽起鄭焱離開墓地,向外走去。
兩人來到車邊,江馨見鄭焱神情黯然,便將他推到副駕室,自己坐進了駕駛室,寶馬車緩緩離開公墓,駛上大道加速而去。
白色寶馬疾馳在高速路上。
江馨駕著車,望了一眼鄭焱,輕聲說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不便可以不回答;剛才听你說那是你的養母,這是怎麼回事兒?你的生母又在哪里?」
鄭焱目視窗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長嘆一聲,幽幽說道︰「鄭焱生來命苦,此乃天意,有什麼不便回答的。」于是便將自己的身世簡述了一遍。
听了鄭焱語氣平和的敘述,江馨說道︰「竟然有這等事,不過看得出來,你似乎沒有責怪養母的意思。」
「她雖然有過,可畢竟養育了我二十多年,對我付出了全部的愛,我即使有恨,也早被母愛所消泯。」
江馨听了嘆口氣道︰「你能原諒養母,而我卻無法原諒我的母親。」
鄭焱望望江馨,苦笑道︰「怎麼,難道說你也是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