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二日下午三時許,代表浩瀚集團公司參加香港世界經濟論壇年會回歸的鄭焱,飛抵武陽機場,乘坐嶺西省政府辦公廳的專車,抵達省政府辦公大樓,參加省金融與經濟工作會議。
會上,鄭焱簡單介紹了論壇年會的議程及議題,又針對本省的實際情況,提出了「發展市場經濟,拓展就業渠道」的幾點建議,並對自己的觀點進行了論證。由于他的觀點既切合實際又主旨新穎,深得與會人員的好評和肯定,後經兩天的審議,被確定為政府文件,指導全省的經濟工作。
會議結束後,鄭焱被帶到了省委夏書記的辦公室。
「鄭焱,請坐。」夏書記親自沏了茶,送到鄭焱的面前,並在他身邊坐下。
「夏書記,謝謝您。」
「鄭焱,一連幾天又是開會,又是飛來飛去的,累了吧?」
「不累,已經習慣了。再說,我乘機一般都是睡覺。」
夏書記將茶杯遞到鄭焱手中,說道︰「鄭焱呢,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們好像已經有三四個月沒見面了吧?老林她可是天天念叨你,尤其是貝貝,總是鬧著找干爹。」
「夏書記,這段時間出了一些事情,一直在處理,沒有顧得上過來看望你們,不知道夏雪怎麼樣了?」
「咳——」夏書記嘆了口氣,「身體已經完全康復,可心里好像落了病。算了,不提她了,今天是周末,跟我回家吧,明天我想舉行一個儀式,正式讓貝貝認你做干爹。」
「好啊!」鄭焱高興得忽地站了起來,「那寶寶呢?」
夏書記笑了︰「你這孩子真貪,寶寶似乎不大樂意,以後再說吧。」
晚上六點鐘,鄭焱搭乘夏書記的車,回到了省委家屬院。進得門里,林秋迎住了鄭焱︰「你這孩子,心里還有沒有阿姨,一走幾個月也不見個人影!」
鄭焱輕輕摟住林秋,將嘴湊到她的耳邊,輕聲說道︰「干媽,鄭焱沒有一天不想您,只是事情多,抽不出身呀。」
「你叫我啥?」林秋急忙推開鄭焱抓住他的兩臂盯著問。
鄭焱輕輕一笑道︰「如果您不樂意,那就算了,我還稱呼您……」
「大聲點兒,我沒听清。」
「干媽,鄭焱天天在想您。」
林秋听了,眼淚不由撲簌簌地落了下來。鄭焱見了,連忙改口問道︰「阿姨,您怎麼哭了?難道說您真的不能接受我?」
「是啊,老林,你不是一直都想著認鄭焱做干兒子嗎?」夏書記也在一旁不解地問。
林秋擦了擦淚說道︰「不是的。鄭焱呢,听到你叫我干媽,我這心里既高興又難過,高興的是,阿姨早就盼著這一天;難過的是,你如此稱呼我,說明夏雪的期望已經破滅。」
提到夏雪,鄭焱向樓上望了一眼,怯怯地說︰「阿姨,夏雪呢?」
「你這孩子,究竟要如何稱呼我?」
「干媽,干媽,干媽——」鄭焱連聲喚著,而眼楮卻一直盯著樓上。
林秋撲哧一樂,說道︰「別看了,小雪不在家,值班呢,家里就咱們三人。」
鄭焱聞听,一下子放松了,笑著說了聲︰「干媽,我餓了。」便快步走向廚房……
第二天上午,夏家客廳里擠滿了人,夏雨一家三口,夏霜一家三口,還有特邀的韓風一家三口,加上夏書記夫婦和鄭焱,共計12人,唯獨少了夏雪。小丫頭昨晚值班,今兒個上午又有手術,時間指向了11點還未見人影。鄭焱的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既想看到夏雪,又怕見了她遭受訓斥。
韓風最是了解鄭焱的心,她把鄭焱推進廚房幫廚,自己站在客廳的門口靜候夏雪的回歸,以便察言觀色,見機行事。
十一點半,夏雪方才走進家門。韓風連忙迎上︰「妹妹,你怎麼才回來呀,大伙兒都等急了。」
「喲,楊大哥和小杰也來了,好難得啊。」夏雪說著眼楮滿屋子尋覓。
恰在這時,鄭焱從廚房里出來,手里一邊剝著蔥,一邊說︰「諸位,快進餐廳,開飯了。」而當抬頭看到夏雪時,竟然一時呆住了。
只見夏雪怒目圓睜,幾步走到鄭焱面前,抬手重重地給了鄭焱一耳光,開口罵道︰「好一個無情無義沒有良心的人,我的身心遭受著痛苦的煎熬,你卻躲得遠遠的,幾個月不管不問,你給我馬上滾出去,滾!」
「妹妹,你听我說。」鄭焱正要解釋,夏雪抬手又是一耳光,大聲呵斥道︰「誰是你妹妹,滾出去!」
韓風一把推開夏雪,擋在鄭焱前邊,高聲呵斥道︰「夏雪,你打罵夠了嗎?你的痛苦是自找的,你有什麼資格如此羞辱鄭焱!」
「你少插話,躲一邊兒去!」夏雪推開韓風,扯住鄭焱的領帶,把他拽到門口,用力推出門去,嘴里罵道︰「滾!去死吧,我永遠不想再見到你!」說完關上門並用身子頂了上去。
韓風怒形于色,走過去欲扯開夏雪,卻被她一腳踹倒在地上。
一直站在旁邊靜觀事態的夏書記,此時再也忍不住了,急急走到夏雪面前,「啪」地打了夏雪一耳光︰「死丫頭,瘋了你!」
林秋連忙走過來摟住夏雪︰「小雪,你這是怎麼了?咋發這麼大火?」
陳曦扶起韓風,輕聲問︰「怎麼樣,傷著沒有?」
韓風推開陳曦,走到夏雪面前,怒目圓睜,狠狠地說道︰「夏雪,你今天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你將會為此付出代價!」說著一把將夏雪扯過一邊,拉開門走到外面,左右看看不見了鄭焱,又回身說道︰「你知道鄭焱這幾個月是怎麼過來的嗎?他的養母和姐姐都死了,死了!」
「啊?!」眾人聞听都是一驚。林秋連忙將韓風拉進屋內,顫聲問道︰「韓風,你不要嚇唬我,究竟是怎麼回事?」
韓風的眼淚唰地流了下來,悲聲說道︰「三個月前,鄭焱隨張曉蘭去了加拿大,沒過幾天,柳林家中的保姆打電話告訴他姐姐病了,要他馬上回來。由于時近年關,鄭焱為了讓張曉蘭在家里陪父母過年,就獨自回到了柳林家中,而他的養母和姐姐已經去世三天了。從姐姐的遺書中得知,她因患肝癌服安眠藥自殺,而養母則是因驚恐過度發病身亡。失去了平生最不該失去的人,鄭焱悲痛欲絕,但他沒有將此事告訴任何人,獨自承擔著巨痛。晚上孤燈下,在家中伴著養母和姐姐的遺像難眠,白天冰雪中跪在姐姐的墓碑前垂淚,孤孤單單,淒淒楚楚。」韓風抹了把眼淚,繼續說道︰「一個月後,當我們得知消息,冒雪趕到墓地時,看到的是一個頭發蓬亂、兩頰凹陷、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鄭焱,那一刻……那一刻我到死都不會忘記!」
「鄭焱——」夏雪一聲慘喚,跑出門去。
「夏雨,快跟著小雪,可不能再讓她出事了!」林秋見了,連忙招呼道,「韓風,趕快撥打鄭焱的手機,求他馬上回來。天哪,這孩子的命咋這麼苦啊!」
夏雨跑了出去。韓風擦擦淚撥通了鄭焱的手機︰「鄭焱,你在哪兒,沒事吧?」
「韓姐,我沒事,現在樓後面的草坪上,夏雪的情緒穩定了嗎?」
「她跑出去找你了,你快回來吧。」
「好吧,我這就回去;韓姐,下午你一定要協助我離開此地。」
「我知道。」
韓風又撥通了夏雨的電話︰「找到夏雪了嗎?帶她回來吧,鄭焱已經回來了。」
說話間,鄭焱走進了門。夏書記把鄭焱拉到沙發邊坐下,說道︰「鄭焱,讓你受委屈了。」
林秋過來拉住鄭焱的手,說︰「孩子,家里出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也不說一聲啊?總是這樣折磨自己,會傷身的。」
鄭焱滿臉堆笑,很是輕松地說︰「阿姨,一切都過去了,您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屋內的人,誰都能看得出鄭焱的笑是多麼地勉強與苦澀。陳曦見了將臉扭到了一邊,韓風更是難過得淚流滿面。
門開了,夏雪急急跑過來,一下跪到鄭焱的面前,哭著說道︰「鄭焱,我錯怪你了,你打我罵我吧。」說著抓住鄭焱的自己的臉。
鄭焱連忙抓住夏雪,微笑著說︰「夏雪,好妹妹,我不怪你。說實話,我該打,我這人太自以為是,總是不顧別人的感受;不過,我沒有想到你會替阿姨來教訓我,怎麼樣小丫頭?是不是罵得解氣,打得特爽啊?」
夏雪哭聲不止,愧意深深,淚水漣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