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鄭焱才回到公司,打開辦公室的門,發現曉蘭正躺在沙發里發愣,便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
「蘭蘭,你怎麼在這里?」
張曉蘭躺在沙發上動也沒動,輕聲說道︰「我在此等了你三個多小時,你又去了哪里,怎麼到現在才回來?」
「我……」鄭焱吐了一口濃濃的酒氣,苦笑道,「我把小妹她們送回去後,又……又到一家酒館喝了幾杯酒,所以回……回來晚了。」
張曉蘭聞听,起身接了一杯水遞到鄭焱手里︰「焱子,你听我解釋,我……」
「蘭蘭,不用解釋了,我已經知……知道了,我沒有希望了,上帝在懲罰鄭……鄭焱,讓他永遠做一個孤兒。」說著放下水杯,歪倒在沙發上,牙關緊咬,而淚水則順著眼角止不住地流。
「焱子——」曉蘭一聲顫喚,抱住了他,淚水禁不住奪眶而出……
第二天早上,鄭焱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在床上躺著,而曉蘭則睡在身邊,回想起昨晚的情景,心中不由一陣刺痛。婷婷告訴他,她一個同學的叔叔在津西市人民醫院當副院長,婷婷婉轉地講述了一下尋親的想法,副院長告訴她,時隔近三十年,檔案已銷毀,同一時段的產婦還在不在,在哪里不得而知;即使找到一兩位,她們的子女也已結婚生子,誰還願意打破現有的生活狀況自尋煩惱呢?他在表示同情的同時,不主張去做這有意義無結果的事情。
鄭焱听後心中煩悶,離開婷婷後,沒有馬上回公司,找了一家酒館兒,借酒消愁。
此時望望身邊的曉蘭,心中更是不安,結婚吧,心系生身父母,難有如此心情;拖著吧,曉蘭一片痴情,苦熬苦等有苦難言。天哪,該怎麼辦?怎麼辦?
鄭焱在心中一遍遍地問,心里煩亂極了,頭也暈得厲害,索性起身下床進了衛生間,擰開淋浴,任由冷水沖刷自己的臉。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被水聲鬧醒的張曉蘭看不到鄭焱,而衛生間里傳來了水聲,便下床走了過去。當看到鄭焱像根木樁似的僵硬地戳在那里,心里一驚,連忙關掉水閥,一模鄭焱,只覺渾身冰涼,忙抓住他的胳膊,拉向休息室,推倒在床上,月兌去內褲,扯條被子蒙了上去。
「焱子,如果你想要我死就不要折磨自己,只要言語一聲,我會立刻死在你的面前!」
鄭焱望著曉蘭,強擠出一絲微笑︰「蘭蘭,我沒事,只是覺得心里好亂,好煩,頭好暈,想用冷水清醒清醒。」
曉蘭用浴巾為鄭焱擦著頭,流著淚問道︰「你真的想清醒?」
「嗯。」
「那好,你等著。」張曉蘭說著走出休息室,不一會兒又走了進來,手里拿著一把水果刀,走到床邊撩起自己的衣服,刀尖指向胸口,逼視著鄭焱說道︰「焱子,我一刀一刀地扎,什麼時候你覺得清醒了,我再停手。」說著刀尖已經觸及了皮膚。
「住手!」鄭焱大喊一聲,撩起被子起身抓住了張曉蘭的手。張曉蘭握著刀柄,用力地想往胸口扎,鄭焱騰出一只手抓住了刀尖,由于兩人都在用力,鄭焱抓刀尖的手被割破了,鮮血從指縫中流了出來。晃動中,曉蘭看到了血,嚇得松了刀柄,慌忙掰開鄭焱的手,看到血肉模糊的樣子,「哇」地一聲哭了,急忙跑出去取來急救包,為鄭焱消毒上藥和包扎。
鄭焱的心里一陣酸楚,他努力地克制著自己,裝出笑臉說道︰「傻丫頭,你想謀殺親夫嗎?」
張曉蘭把鄭焱的手捂到胸前,淚水泫然︰「人家是自殺,誰謀殺你了?」
「哼,你自殺了,我一個人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意思?肯定會隨你而去,這不等于你殺害了我嗎?」
鄭焱的話使曉蘭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而淚水更是止不住地流︰「焱子,蘭蘭听你的,暫不完婚;蘭蘭等著你,哪怕地老天荒。」
鄭焱一把將曉蘭摟到了懷里︰「親愛的,焱子雖然會讓你飽受等待的痛苦,但焱子決不會負你,焱子永遠屬于你!」
「親愛的,我相信你。」張曉蘭激動得伏在鄭焱的肩頭聳肩而泣……
梁麗珺在鄭焱和曉蘭的陪同下,前往柳林拜祭了劉小蔓。本來還想著到津西拜會鄭焱的父母,商談曉蘭和鄭焱的婚事,然而由于鄭焱家情有了變故,只得暫緩。
兩日後的上午十點半,鄭焱陪同曉蘭和梁麗珺飛抵武陽機場,韓風駕車親自到機場迎接。坐在車里,韓風問道︰「鄭焱,你的手怎麼了?」
「劃傷了。」鄭焱淡淡地說。
「想自殺應該割腕呢,劃破手指能流多少血?」韓風嘲諷道。
「韓姐,我有那麼悲觀嗎?」
「怎麼沒有?」韓風瞪了瞪眼,「你這人動不動就發傻,弄得人整天為你提心吊膽,前些天是怎麼回事兒,了結了嗎?」
「韓姐,你這麼關心我就不怕曉蘭吃醋?」鄭焱回頭望了一眼曉蘭說。
「你少貧嘴!」韓風怒視道,「吃醋算得了什麼,我擔心的是你要出了事,公司兩千多名員工會活活吞吃了我。」
「行了行了,夸大其辭,我有那麼偉大嗎?公司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不都是你在打理嗎,我一個浪蕩公子,整日里游手好閑無所事事,有我沒我一個樣。」
張曉蘭笑道︰「韓風,我怎麼覺得你們倆人有意在夸耀對方啊!」
「嘿嘿,傻丫頭。」鄭焱回身趴在靠背上笑對曉蘭說,「算你聰明,只是弄反了,我倆這是在互相推卸責任,懂嗎?」
梁麗珺听了說道︰「鄭焱,論功時謙讓是可敬的,而推卸責任卻是不可取的。」
「嫂子說得是,鄭焱記下了。」鄭焱望著梁麗珺微微一笑,「噢,對了,嫂子是住酒店還是住公司招待所?」
「招待所吧。」梁麗珺轉而對韓風說,「韓總,請你把車開到新區施工工地,我想到那里參觀一下。」
「好的梁教授。」
「韓總,你不要再稱呼我教授了,我听了覺得別扭,咱們雖然是初次見面,但你的情況我還是相當了解的,而且對你很是欽佩。這樣吧,咱倆今天就比比年齡,以後就以姐妹相稱吧。」
韓風回頭瞟了一眼,說道︰「雖然我心里很樂意,可還是覺得稱呼你教授更合適些。」
梁麗珺說︰「我今年三十七歲,你呢?」
鄭焱听了笑道︰「嫂子,有必要夸大嗎?你還沒我大呢!」
「你少插嘴,小毛孩子!」梁麗珺瞪了一眼鄭焱。
韓風望著鄭焱得意地笑了,對梁麗珺說︰「梁教授,你長我一歲。」
「那好,以後我們就姐妹相稱了。」
鄭焱望著張曉蘭故作一本正經地說︰「我一直以為大嫂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美少婦,她怎麼說自己三十七歲,這怎麼可能?」
「行了,你少拍馬屁。」張曉蘭笑道,「大嫂可不吃你這一套。」
鄭焱依舊繃著臉︰「我沒有,你自己看看,嫂子現在笑靨如花,一臉嬌羞,儼然一位美少女。」
「沒完了你?」梁麗珺面帶羞澀地嗔道,「什麼時候學得如此油嘴滑舌!」
韓風回頭說道︰「麗珺姐,鄭焱說得也不為過,你看上去確實比我要小得多。」
「韓風,你怎麼也跟著傻小子起哄?」梁麗珺雖然顯得很難為情,可心里很是愜意,一雙美目在鄭焱的臉上剜了幾下,轉向了窗外……
梁麗珺和張曉蘭在鄭焱、韓風及陳樹清等的陪同下,視察了三處工地,最後來到了西環路兩邊被圍起來的那千畝土地上。路邊的一排巨型廣告牌上,繪制著這里未來建築的效果圖,恢宏,豪華,極具誘惑力。梁麗珺異常興奮地說︰「鄭焱,這塊兒地皮現在價值多少?」
鄭焱淡然說道︰「也就在兩三個億吧。」
梁麗珺笑道︰「我給你四個億,賣給我吧。」
鄭焱听了微微一笑,說︰「嫂子,如果你能按照我的設想去做,我可以考慮。」
「什麼設想?」
「喏。」鄭焱指了指宣傳畫。
「這個不難,也許我會做得更好。」梁麗珺顯得很是自信。
「還有一條,必須做到。」鄭焱鄭重說道,「那就是最大限度地安置下崗和失業人員。」
梁麗珺听了眉毛一挑︰「鄭焱,你又不是政府官員,管那麼多干嗎?」
鄭焱顯得很是嚴肅地說︰「我雖然不是政府官員,但我是一名黨員,有責任有義務去關心和幫助那些貧困群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