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華園小區。
田恬和鄭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閑聊。
「田姐,你不是要創辦什麼公司搞時裝一條街嗎,為何遲遲不見動靜?難道是在騙我?」
田恬聞言怔了怔,輕聲言道︰「你想听真話嗎?」
「听你的意思,莫非你過去所說都是謊話了?」
「我是那樣的人嗎?」甜甜的眼中充滿柔情,「鄭焱,我當初提出要你幫我創辦公司的目的,就是要你留下來,永遠地留下來;你是個聰明人,對此想必非常清楚。但我要說明的是,我留你毫無私念,就是要你有個穩定安逸的居身之處,你算得上一個苦命人,姐不忍心看你後半生再遭磨難。」
鄭焱沒有言語,靜靜地听田恬述說。
「鄭焱,說句心里話,我喜歡你,愛你,也曾經在心里,僅僅是在心里奢望過能嫁給你,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我清楚自己根本配不上你。盡管如此,我還是深愛著你,甚至忌妒你與別的姑娘交往。為此,我犯了一個極其嚴重的錯誤,那就是一時失控冒犯了你。」田恬說到這里,禁不住玉面通紅。停了一會兒,又道︰「事後,我感到羞愧難當,一直都在深深地自責,暗暗祈求你原諒的同時,更擔心你會離開這里,走向漂泊。」
田恬的淚水滑落臉頰,她不敢看鄭焱,咬了咬嘴唇接著說道︰「田姐知道,早就知道,你並非是個瘸子,所以偽裝是因為你不要糾纏與煩惱。我知道你心中有痛,但不敢為幫你消解而去觸及它,我能夠做的只能是給你一個溫馨舒適的環境,使你的痛慢慢消散。你今天問我公司還開不開,雖然有關切的成分,但你想得更多的是離開這里,兄弟呀,田姐已經想明白了,不再勸你留下,因為姐不想看你不開心;也許你早該離開這里去處理你的心結了,你想走就放心地走吧。」
田恬抽泣著︰「再過一個月就是你父母和妹妹的忌辰,田姐早已想好了,屆時前去陵園拜祭。自從與你有了那一晚,田恬就在心中將你的父母和妹妹視作自己的親人了,以後每逢節日我都會前去焚紙上香,祈求他們保佑你快樂永康。」田恬說到這里已經是哽咽難言了。
听了田恬的述說,看著她那熱淚長垂的樣子,鄭焱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兒,好一位善良的女子,但願我沒有傷害你,也正是不想傷害你,才想早日離開你。于是故作笑臉說道︰「田姐,你是個聰明的女子,可似乎聰明過了頭。我不想再為我的腳做任何辯解,但有一點你猜對了,我確實再生離去的念頭,我的存在給一些人及其家庭帶來煩惱甚至是痛苦,也使我苦不堪言。我的離去將會使雙方得到解月兌,何樂而不為呢?」
田恬听了,身子瑟瑟發抖,抬起頭問︰「你……你想什麼時候走?」
鄭焱嘆了口氣︰「梁市長要我說服拉卡夫人收購雅光,我自知無此能力,但受人之托豈能不顧?所以,要走,也只能等收購的事情有了眉目之後。」
「但願它永無眉目!」
「永無眉目?」
田恬淚眼婆娑︰「那樣你就可以永遠待在我的身邊,讓田恬少些掛念與不安。」
鄭焱的心頭為之一震,口中卻說︰「既口是心非,又前後矛盾,還不知道臉紅。」
田恬擦擦淚垂下了頭︰「與你近一年的相處,使田姐的家多了溫馨,使田姐的生活多了愉悅,你以為我真的舍得你走啊!」
「嗨,走,又不是永別,我會告訴你我的落腳地,也會再來蒙城看望你和沛沛。」鄭焱話雖如此說,可心里還真有些酸酸的感覺。
田恬擦了擦臉上的淚,抬起頭來︰「你是個男人,要記住剛才說過的話。也許你已經讓過去曾經關愛著你的人流盡相思的淚,請不要再讓田姐因得不到你的音信而傷透了心。」一語道過,田恬淚如雨下。
鄭焱的身子一陣顫栗,一股酸楚涌上心頭,他努力控制自己的心神與情緒,擠出一絲笑說道︰「田姐,我說過不要讓我感動,你……」
田恬猛地站起身,吼道︰「臭小子,我也警告過你,膽敢不辭而別,我就讓你知道知道什麼是全國通緝!」說完轉身走進臥室,「 」地一聲關上了門。
再看鄭焱,已然激情難抑,熱淚奔流……
五月十日上午十時,經過深思熟慮充分準備的鄭焱,如約來到法華集團公司董事長辦公室,拉卡夫人熱情地將他讓到沙發上坐下,秘書奉上茶水和果品後離開了。
「鄭焱,」拉卡在鄭焱對面坐下,微笑著用法語說,「你還是第一次來我這里吧,好難得呀。」
鄭焱笑了笑,將手中的紙袋子放到茶幾上︰「夫人公務繁忙,無暇旁顧,鄭焱沒有要事不敢相擾。」
「這麼說,你今天來是有要事與我相商了?」拉卡的眼楮里透出難以琢磨的光芒。
「不敢,鄭焱此來是受人之托,向夫人求助的。」
「嚄,求助,受人之托?」
「夫人,前些天從報紙上得知貴公司有意收購雅光公司,可有此事?」
拉卡淺笑道︰「我也有耳聞,但純屬謠言。」
「夫人,且不談傳聞的真假,僅就收購這件事,您有何見解?」
「呵呵,還不曾想過。」
「是無暇顧及,還是不值得考慮?」
「這麼跟你說吧,我們公司沒有那個實力,所以不會考慮。」
鄭焱笑了笑,稍作停頓又道︰「夫人,假設,我是說假設,假設您的公司具備這個實力,您會去收購嗎?」
「不會。」
「為什麼?」
「鄭焱,請別笑話我,我不會去做舍己救人的事情。」
「夫人,如果是雙贏呢?」
「呵呵,你又在假設。」
「不,夫人,鄭焱沒有假設,法華收購雅光定會實現雙贏。」
拉卡微微一笑︰「鄭焱,你不覺得你的這句話空洞乏力嗎?」
「夫人,我自有分析報告來闡明自己的觀點。」鄭焱說著看了看紙袋子。
「是嗎?」拉卡似乎並不感興趣,指了指茶杯說道︰「請用茶。哦,對了,你品一下,看能不能品出是什麼地方產的,叫什麼名字。」
听了拉卡的話,鄭焱心里一沉,她有意岔開話題,莫非真的對收購不感興趣?咳,看來我過于心急了,什麼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何況是收購這麼大的事呢。今天就談到這里吧。于是伸手端起茶杯含了一點,裝模做樣地品了一會兒,咽了說道︰「夫人,鄭焱年輕閱歷淺,既品不出茶的名字和出處,也品不出夫人的話意,讓您見笑了。夫人公務繁忙,鄭焱不敢久擾,就此告辭,改日再向夫人請教。」說完放下茶杯,拿過茶幾上的紙袋子站起了身。
拉卡坐著未動,依然含著笑︰「呵呵,你很敏感,請別介意,我雖然對收購不感興趣,但對你的分析報告感到好奇,不知道我是否有幸拜讀?」
「當然,」鄭焱淡然一笑,「報告本來就是為夫人所寫,能得夫人指點求之不得。」
拉卡坐直了身子︰「帶來了嗎?」
「是的夫人。」鄭焱說著從袋子里取出一疊紙,遞向了拉卡,「膚淺至極,還請夫人指正。」
拉卡起身雙手接過,看了看標題,說道︰「我很想知道旁觀者對我的公司是如何評析的,今日如願了,謝謝你。」說著向鄭焱伸出了手。
鄭焱與之握了手,自謙道︰「鄭焱對貴公司知之甚少,所言難免膚淺與片面,夫人勿笑。」
「好了,你就不要再謙虛了,我又不是不了解你。」拉卡望著鄭焱一臉欽佩之情,「鄭焱,想不到你的法語講得這麼好,真令人欽佩。」
「夫人過獎了,這得益于您和您的部下。」
「部下?」
「是的,琳達小姐經常給我校正與指點。」
拉卡笑了︰「鄭焱,你與那兩個丫頭相處得怎麼樣了,更中意于誰?」
「夫人說笑了,鄭焱乃一廢人,從未有此奢望。好了夫人,告辭了,也許還會再來相擾,屆時望夫人給個方便。」
「呵呵,你越說越客氣了;鄭焱,我這麼跟你說吧,法華公司的大門為你敞開,我這間辦公室你可以隨時出入。」
「謝謝夫人,鄭焱感激萬分,告辭了。」
「中午了,叫上琳達,咱們三人出去吃頓便飯如何?」
「不用了,老板還等著我回去呢,謝您了。」
「那好吧,我送你。」
「夫人請留步。」鄭焱說完轉身出門蹣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