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鄭焱戒備之心那麼強,幾乎不允許任何女人走進他的內心世界,又怎樣才能讓他接受自己,直至擁有他呢?連日來,姑娘百思不得其解;更有自己的家人曾多次背著自己向他施壓,他的心里肯定對自己更無好感,倘若貿然前去見他,不給好臉沒關系,若被趕出來那可真是令人無地自容了。
咳,想見又怕見,怕見又想見,好不折磨人!今天忽然接到鄭焱的電話邀請,小丫頭真是喜出望外,恨不得馬上飛過去投入他的懷抱。可是轉念又想,自己已經知道了他的底細,萬一不小心說漏了嘴,那會是怎樣的結果呢?姑娘暗暗告誡自己,莫急,莫急,好好想想,所以才在電話中借故推辭。
然而,就在要步入家屬院大門時,又實在按耐不住心中那股強烈的思念和求聚之情,毅然回身攔了輛出租車趕來了時裝店。此時見鄭焱問起答道︰「不是說過了嗎,好奇唄。哎,約我過來到底什麼事兒?」
鄭焱望著她笑道︰「喜事兒,我認了個干女兒,請你來喝喜酒。」
「干女兒?」榮蓉先是一愣,隨即笑道,「怎麼,你怕到了桃源寂寞,想找人做伴嗎?」
鄭焱佯怒道︰「丫頭,你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哼,我不是怕你把這事兒給忘了提醒一下嗎!」姑娘撇起了嘴。
鄭焱的臉變得有些陰冷︰「榮小姐,你能不能不壞我的好心情,這麼做不覺得乏味嗎?」
榮蓉也沒有好臉色︰「哼,要說最能壞人好心情的當是你鄭焱!是你叫我來的,如果你覺得我乏味的話,我走行了吧。哼,真能偽裝!」姑娘話雖如此說,腳卻沒有移動的意思,十多天沒有見面了,看到面前這個日思夜念的人,姑娘的眼光打一進門就沒有離開過鄭焱的臉。
女醫生見了笑道︰「好了好了,你們倆見面就斗氣,不會是有意做給我們看吧?」
鄭焱妥協了,因為今天找榮蓉過來是有事相求的,如果把她氣走了,那再見面可真張不開口了。于是擠出笑來說道︰「榮蓉,老板今天請客,如果你沒事兒,一塊兒過去坐坐吧。」
姑娘听了一臉不悅︰「听你這口氣,怎麼覺得我成不速之客了?」
「真多心!」鄭焱樂了,「今天確實是我請你來吃飯的,可兩位大姐爭著做東,我怎能不成人之美呢?如果你覺得我不夠誠意,明天這個時候兒你再過來,我設專宴請你行了吧?」
榮蓉的臉上有了喜色︰「我知道你是有嘴無心,但畢竟說了一句還算有男人味兒的話。好吧,明天我一準來,如果你反悔了可要及早打電話通知我。」
「鬼丫頭,我是那樣的人嗎!」
女醫生格格地笑了︰「鄭焱,看你們倆現在這情景,也不像你說的見了面就橫眉冷對、惡語相向啊,倒像蓉妹妹說的你小兄弟真能偽裝。好了,快打烊吧,今天我請你們三人。」說完,拉住榮蓉走出了店門。
綠園酒店的一雅間內,鄭焱陪著田恬等三人邊吃邊談,也許是有意的吧,女醫生不時拿鄭焱和榮蓉開句玩笑,把個姑娘鬧得又喜又羞。鄭焱今晚的表現更是可圈可點,臉上始終掛著迷人的微笑,為榮蓉又是斟酒又是夾菜好不殷勤,田恬望著兩人只覺著菜咸酒酸難以下咽。
酒至半酣,榮蓉問︰「鄭焱,你今天讓我過來到底為什麼事兒?」
鄭焱又為她斟了酒,說︰「求你幫忙。」
「哼,我說嗎,你怎麼會突然變得如此熱情,敢情不是真心待我,而是在利用我。」
「別說那麼難听。」鄭焱微微一笑,「哎,你是不是同意幫忙了?」
「不是!」榮蓉噘起了嘴,「我不會幫一個毫無誠意、不守信用、極端虛偽的人!」
鄭焱原本要為榮蓉夾菜,聞听此言,行至半路的筷子又收了回來,苦笑著說︰「天哪,我這誠心實意的又是夾菜又是斟酒的一通小心伺候,不僅成了白忙活,還遭人奚落,我……我真是比那竇娥還冤呢!」
榮蓉的臉上掠過一絲笑意︰「少在我面前裝可憐,究竟什麼事兒?」
鄭焱心里一樂,陰沉著臉說︰「你又不幫說出來有何用,算了,我另找人吧。」隨取出手機撥了號碼,將臉轉向一邊說道︰「歐陽,我是鄭焱,現在干嗎呢?」
「正在趕一篇稿子,你呢?」
鄭焱長長嘆了一口氣︰「獨坐綠園賞花呢,忽覺一陣失意與孤寂襲來,就想找人聊聊,沒想到竟然撥通了你的手機。」
對面的榮蓉見了美目圓睜,一臉不快。女醫生見了不由臉現憂慮。而田恬的臉上則像是雲開霧散,只見她左手執杯,右手拿筷,真個是菜香酒甘心怡神爽。
卻听鄭焱又道︰「歐陽,想不想一起吃夜宵?」
「你請我?」電話里傳來歐陽翠微的驚喜之聲。
「好啊,你來吧,我請你。」鄭焱剛說到這里,就見榮蓉站起身伸手將他的手機奪了去,對著喊道︰「歐陽,別听他胡扯,忙你的吧!」說完掛斷並扔到了桌子上。
女醫生見了,嗔道︰「鄭焱,難怪妹妹說你虛偽,你還真能撒謊,尤其是當著我們的面兒,不臉紅嗎?」
鄭焱笑了︰「大姐,我什麼時候撒謊了?」
「天哪,這還不承認,真有你的!」
「我沒有撒謊你讓我承認什麼?」
「沒有撒謊?」女醫生一臉不快,「鄭焱,你剛剛說過的話尚在耳邊縈繞,你不會就這麼否認了吧?」
「我剛才說什麼了?」
「你……」女醫生似乎動了氣,「你剛才說自己獨坐綠園賞花,對不對?」
「對呀,錯了嗎?」
女醫生給鄭焱氣樂了︰「我的天哪,你這不是睜著眼楮說瞎話嗎?」
鄭焱望著三人笑道︰「我何曾說過瞎話,現在不是依然獨坐綠園賞花兒嗎?」
還是田恬機敏,听了鄭焱的話瞪了他一眼,笑著嗔道︰「壞小子,沒大沒小!」
沒等女醫生開口,榮蓉笑道︰「耍貧嘴,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壞小子!」
鄭焱一听佯怒道︰「臭丫頭,‘壞小子’也是你叫的!」話音未落,便引來三個女人一通開心的笑……
走出綠園酒店,女醫生拉著榮蓉的手說︰「妹妹,什麼時候到姐家里坐坐呀?」
「我早想去了,只是怕你沒有時間接待我。」
「是嗎,那好,這個禮拜天有空嗎,我在家里等你?噢,對了,你和鄭焱一塊兒來吧,我燒幾道菜給你們品評一下。」
榮蓉瞟了一眼鄭焱,笑道︰「姐,你還是把話收回去吧,鄭焱可不是一般的食客,他可謂是美食家了,對各大菜系很有研究,只要那麼一看一品就知道屬什麼菜系;而對湯也相當內行,只要嘗一嘗就知道屬什麼地方風味兒,湯里都有什麼佐料。」
女醫生很是驚疑︰「真的假的?鄭焱他不過一個剛月兌掉的小男孩兒,有如此深的道行嗎?」女醫生的話,把榮蓉和田恬逗得開懷大笑,而鄭焱則被鬧紅了臉。看到他窘迫的樣子,女醫生笑了︰「哎,小男孩兒,你還挺害羞的,說定了啊,禮拜天我在家里等你們倆。好了,你去把妹妹送回家,我和田恬一起走。」說完丟開榮蓉,和田恬攔了輛車鑽進去走了。
榮蓉回身挽住了鄭焱的胳膊,柔聲說道︰「走走好嗎?」
鄭焱沒有言語,邁步跛行。榮蓉強忍住笑︰「不這樣行嗎,就像在店里那樣好好走?」
鄭焱目不斜視,望著前面的霓虹說道︰「我這樣才叫好好走,在店里那是迫不得已,很難受的。」
「真的很難受嗎?」
「嗯。」
「可是……你這樣跛行,我心里很難過、很心疼的。」姑娘說著抱緊了鄭焱的胳膊。
「榮蓉,還在和父母鬧意見嗎?」鄭焱轉移了話題,「不要這樣,父母都是為你好,搬回家里住吧,整日里依偎在父母的身邊,那是多麼幸福、多麼令人向往啊!」
鄭焱的尾音有些苦澀,神情也黯然了許多。姑娘感覺到了,聯想到鄭焱現在的處境,不由心生憐憫,顫聲說道︰「親愛的,我听你的。可也希望你能听我勸,不要再這樣折磨自己了,雖然不能忘記過去,可也不能為往事所束縛,你答應過會听我話的。」
鄭焱沉默良久,長嘆了一口氣︰「往事不堪回首,可它總縈繞在心頭,揮不去,抹不掉;更像一根插入心髒的帶勾的鋼釘,每抽動一下都會疼得渾身痙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