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鄭焱一行乘纜車到達海拔1300多米的寶元山主峰。
放眼望去,峰岩重疊雲藹藹,澗壑灣環霧蒙蒙;喬松帶雨青冉冉,翠柏含煙色蒼蒼。日映青林,迭迭紅霧啼幽鳥;風生陰壑,飄飄彩雲戲獼猴。
鄭焱此時大有「一覽眾山小」之慨,更有「蕩胸生層雲」之嘆。而一陣難言的愧疚也縈上心頭︰我怎麼如此的昏庸,舍棄愛我的人求什麼陰間相聚,致使他們身心難安憂傷縈懷!回去吧,回到愛你你愛的人的身邊,給他們以精神上的補償,和心靈上的慰藉,也使自己少些愧疚與遺憾。
榮蓉抱住了鄭焱的胳膊︰「想什麼呢,是覺得自己至高無上,還是感到極端渺小?」
鄭焱答非所問︰「我現在才認識到自己是何等的愚懦,面對這千峰萬壑我真想大聲呼喊!」
「那就喊吧。」武依兒素衣獵獵,長發飄飄,嬌顏盈笑,「將滿腔的怨憤、郁悶和苦楚悉數宣泄出來,使身心得以解月兌,把昔日那個風流倜儻、業績驕人、恃才傲物的鄭焱重新展示給世人!」
鄭焱輕輕一笑︰「小丫頭,我何曾有過恃才傲物?」言畢,望空長呼「啊——」
千山響應,萬壑回蕩,經久不息。
望著眼前這個風姿秀逸的男人,田恬的心里道不出是何種滋味。看得出他已經走出了陰影,內心世界也變得開朗而富有激情了。而榮蓉和武依兒像是知道他的隱情,唯獨瞞著自己。鄭焱呢,你如此對我讓人好生失望。田恬瞥了一眼三人,轉身獨自走向纜車。
武依兒拉著鄭焱反復取景拍照留念,惹得榮蓉嘴撅得老高老高。鄭焱驀然回首不見了田恬,尋視中見她已然坐到了纜車里,怔了怔,向榮蓉二人招招手,急急奔了過去。
四人又回到了山下。吃過野味兒,又向店老板訂了十只野雞,因為距離提貨還有一段時間,四人便走出小店,沿著山梁信步走來。大約走了五六百米,到了一處斷崖邊,探身俯瞰,十多米下赫然是一條自西向東的狹流,湍急的江水二十多米處拐向南行,消失在一座山包之後。
也許是望著江水有些眩暈,也許是崖邊無樹遮陰擔心陽光灼傷了皮膚,田恬三人不約而同的退到十多米處的樹蔭下,覓得青石坐了下來。
鄭焱則依然站在崖邊,看江水拍岸,觀浪花飛濺,沐清風輕撫,听鳥語啁啾,只覺得心情愉悅身心飄然。
「鄭焱,你過來。」田恬依然板著臉,瞧見鄭焱立在崖邊怕他出事,故而喚道。
鄭焱轉過身來,瞟了一眼三個女人,笑道︰「真嬌氣,就這麼怕曬呀,不知道紫外線有殺菌作用嗎?」
依兒笑道︰「可紫外線對眼楮卻是有害的呀!」
「不看不就行了。」
正在這時,就見一戴著墨鏡的女子快步向崖邊走來,行至鄭焱身邊站定,向崖下望了一眼,嚇得一擠眼,連忙後退一步轉過身來望向來路,卻見一戴著墨鏡的男子匆匆趕了過來。未等男子近前,墨鏡女子大聲喝道︰「站住!」
墨鏡男子怯怯地站定說道︰「紫雲,咱們有事好商量。」
「沒有什麼可商量的,沒良心的東西!」女子大聲罵道。
「紫雲,你听我解釋。」
「我不听!我替你照看著年邁的母親,養育著一雙兒女,而你卻養著一個狐狸精,你太讓我寒心了!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女子越罵越氣,嘴唇都在哆嗦。
男子的語氣更軟了︰「紫雲,你誤會了,她不過是我的秘書,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不听!」女子後退一步,腳已站在了崖邊。
「紫雲,你听我說,如果你想離開我們,盡可提出離婚,決不可跳崖自盡,那樣,母親是不會饒恕我的,我的心也將永難安寧。」
「哼,我就是要你良心不安,就是要你永遠背負逼死賢妻的罪名,永遠遭受良心的譴責!」
男子在一點點地前移,聲音變得顫抖起來︰「親愛的,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那就過來將我的心挖出來吧,我知道虧欠你太多,但我可對天發誓,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如若撒謊,必遭天譴!」
「哼,我听膩了這句話,你就等到我跳崖後對天懺悔吧。」女子說著轉過身面對蒼天喚道︰「兒呀,為娘走了,希望你們快些長大,好好做人,早日功成名就,讓為娘死了也能含笑九泉!」說完閉上眼楮,一只腳已經邁出崖邊。
「不要啊——」隨著墨鏡男子一聲顫喚,田恬三人也都驚得站起了身。與此同時,只見鄭焱一個箭步躍到女子身邊,伸手扯住了她的胳膊,也就在這剛一接觸的一剎那,女子輕巧地轉到了鄭焱的身後,而鄭焱不知是因為慣性,還是用力過猛,竟然掉下了懸崖。
「鄭焱——」隨著一聲驚呼,田恬率先趕到了崖邊,充滿驚恐的眼光投向崖下,但見江水滔滔,浪花飛濺,哪里還有鄭焱的蹤影。
「鄭焱——」又是一聲慘喚,田恬昏倒在崖邊,若不是匆匆趕到的墨鏡男子手快,怕已墜落懸崖。
榮蓉和武依兒攏著半個驚魂跑來,不看則已,看了雙雙癱坐在崖邊。
墨鏡男子狠掐田恬的人中,田恬方才慢慢醒來。男子丟開田恬,望一眼武依兒,猛地站起身,怒視著墨鏡女子呵斥道︰「傻站著干嘛,快隨我下山搜救啊!」說完轉身向山下跑去。
墨鏡女子瞟一眼田恬三人,一句話也沒說,轉身奔下山梁。
田恬三人愣怔片刻,便哭喊著向山下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