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文玫的臉上笑意漸濃︰「鄭焱,婷婷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把她留下來,我和你舅舅真的不希望她遠離我們。」
「舅媽,我倒是主張和支持小妹到貴州鍛煉和發展,天天在你們的呵護之下生長,會弱不禁風的。」
一直笑而不語的潘笑宇此時插上了話︰「鄭焱說得有道理,年輕人是應該鍛煉鍛煉。」
「姐夫,你怎麼也這麼說,我們可就這一棵苗啊!」
李媛華瞪了老伴兒一眼︰「你少插嘴,我就這麼一個佷女,說啥也不能讓她遠離。鄭焱呢,你要勸勸妹妹,一定要把她留在津西!」
鄭焱樂了︰「媽,小妹要是不听我勸呢?」
「那……」李媛華的目光轉向了謝文玫,謝文玫又望向琳琳,琳琳並不言語,只是笑望鄭焱。鄭焱瞪了她一眼,轉向李雲峰︰「怎麼,感到棘手了?听我勸,讓小妹走出你們的羽翼,由她自個兒去應對風雨的變幻,那才是對她最大的愛護!」
衛星的父親非常贊同鄭焱的觀點︰「是啊,不經風雨難成棟梁!」
衛母笑道︰「老衛,你怎麼也跟著鄭焱瞎起哄啊!」
李媛華也說︰「你少唱高調兒,咋不把你們家衛霞也送去經經風雨呢!」
眾人一陣大笑。笑聲中,李媛華直直身子,轉向了鄭焱︰「婷婷的事就這麼定了,不準去貴州。下面該說說你了。」
「我,我怎麼了?」
「你回來了,曉蘭也嫁了人,工作、媳婦一下子全沒了,說說你下一步有啥打算。」
鄭焱顯得一臉輕松︰「我好說,回來的路上就想好了,在市里找一繁華地段,開辦一間服裝專賣連鎖店,不瞞你們說,我在蒙城干了一年多,還真的模到了訣竅,真要做好了,掙了錢還怕找不到媳婦?」
眾人全愣了,他們沒有想到鄭焱會有如此想法。
琳琳首先撇起了嘴︰「哥,你不會是自暴自棄吧,以你的才華和修養去當一個路邊小店的小老板,出什麼洋相,對社會不滿呀?」
鄭焱笑了︰「小妹,別動不動就上綱上線,說起來我這麼做還是在為潘市長和他的政府分憂解難呢!」
潘笑宇樂了︰「行,兒子,爸支持你!」
李媛華瞪起了眼︰「什麼呀你就支持他!」
「呵呵,鄭焱,給你媽解釋一下。」
鄭焱听了故作嚴肅地說︰「媽,是這樣的,我爸正在為拓展就業渠道、振興津西經濟大做文章,我作為市長的兒子,如果率先走自謀職業之路,從大處講,這對民眾是一種啟迪和鼓舞,對政府是一種激勵和鞭策;從小處講,我這是用實際行動為爸爸的惠民利國政策搖旗吶喊,提供佐證。媽,怎麼樣,是不是應了那句話︰虎父無犬子呀!」
衛星的父親極不贊成︰「鄭焱,不是叔叔不支持你,叔叔是覺得你這種做法造成的直接後果就是資源的浪費。這樣吧,叔叔邀請你到師範學院教書,用你的知識來為國家、為社會培養棟梁之才,比起你開商店來意義更偉大、更深遠。」
衛星馬上予以支持︰「哥,這還真是個良策,你應該考慮的!」
舅媽也給予了回應︰「鄭焱,就你這表面看來溫文爾雅,講起話來口若懸河,更有思維敏捷、能言善辯,還真是那教書先生的材料!」
李媛華則皺起了眉︰「不然,我兒所選的職業只能有兩種︰一從政,二經商;從政,適合做高官;經商,只配做高管。」
鄭焱樂了︰「媽,您作為市長夫人,不僅不支持丈夫的工作,還竟然唱反調兒!」
「你少貧,擺在你面前的就兩條道兒︰高官與高管,二者必取其一!」
「哎喲媽,您這不是把兒子往火坑里推嗎!」
「我怎麼往火坑里推你了?」
「現代人都怕患上那四高癥,而高官與高管更是令人生畏,兒子深諳那高處不勝寒的滋味。因此,想體驗一下做小人物、小營生的個中樂趣。」
「不行,媽已經習慣了香車美女伴著你的那種感覺,不想讓它成為美好的回憶。還有,你不是說要使媽成為世上最幸福、最快樂的母親嗎,那就先幫媽找回那種感覺,不然,就沒有幸福和快樂可言!」
鄭焱無語了,他瞥了母親一眼,笑對謝文玫說︰「舅媽,您不是說我口若懸河,能言善辯嗎?可我現在被媽駁得理屈詞窮,無言以對,又作何解釋呢?」
眾人听了哄堂大笑。李媛華愛憐地拍了一下鄭焱的頭︰「小子,既然理屈詞窮,那就按媽說的做!」
鄭焱故意撅起了嘴,一臉不悅。
潘笑宇笑問︰「鄭焱,你怎麼知道我在做拓展就業渠道、振興經濟的文章?」
「今天在你的辦公室里讀報時,看到了《江北日報》上刊發的、微微撰寫的文章而得知的。」
「微微?哪個微微?」
「哦,就是歐陽翠微。」
「你認識她?」潘笑宇等人全將目光投向了鄭焱。
鄭焱有點生自己的氣,怎麼能在這里稱呼‘微微’呢?此時見問,只得說道︰「見過幾次面。」
琳琳臉現驚異︰「哥,你該不會告訴我們微微也愛過你吧?」
「呵呵,那倒沒有,僅僅是認識。」鄭焱看到眾人目光異樣,有些不解,「哎,你們怎麼都這麼看著我?」
琳琳笑道︰「哥,你有所不知,微微是瑯瑯新近結識的女朋友,兩人正談得火熱呢!」
「是嗎?」鄭焱听了心里一驚,好嗎,微微還真的與我有緣,竟然成了我未來的弟妹。天哪,這以後見了面會是怎樣的情景?而同在一個屋檐下相處,又會不會尷尬呢?
瑯瑯看到鄭焱發愣,不由皺起了眉︰「哥,我不會是撿了你吃剩的饅頭吧?」
好嗎,要出亂子。事到如今不能再遮遮掩掩了,免使大家生疑,更不能壞了瑯瑯和微微的好事。鄭焱望望眾人,直視著瑯瑯鄭重說道︰「瑯瑯,歐陽翠微是個正直善良的姑娘,她幫過我的忙,除了因為她是個記者,想發一些引人注目、提升自己知名度,或者伸張正義的文章外,有沒有什麼私心,或者說她是不是喜歡我,我就不得而知了。至于我對她,除了心存感激別無他情。我這麼說也許不能使你信服,所以我不得不說出先前被我隱瞞了的、我在蒙城的這段時間里,又遭遇的‘眾星捧月’的煩惱。」
鄭焱垂下了頭︰「埋葬了父母和妹妹後,我自殺未遂,經人苦勸,決定為父母守孝三年,而後再下黃泉。為了不使自己再受女孩子的困擾,從而有一個平靜的生活環境,我買了一瓶硫酸決定毀容。」
「毀容?」眾人齊聲驚呼。李媛華伸手捧住了鄭焱的臉,審視良久顫聲言道︰「兒呀,你咋這麼傻呢!」
鄭焱輕輕扯下母親的手,苦笑著說︰「正當我要將硫酸灑到臉上時,突遇變故,後被一阿姨數落了一番,還將瓶子給摔碎了。我听從勸說,放棄毀容,就扮成了一個瘸子,在一家時裝店里幫工。然而,即使這樣,還是被人給纏上了,先後有好幾個姑娘逼我,令我苦不堪言。在一次飲酒後,將酒瓶砸爛,割破手腕,呼喚著姐姐和曉蘭的名字,倒在了血泊之中。」
李媛華的心猛地震顫了一下,抓過鄭焱的手,捋起袖子觀看,只見一道紅紅的疤痕呈現在眼前,不由大叫一聲︰「兒呀——」一把抱住了鄭焱失聲而泣。
鄭焱為母親擦擦淚,繼續說道︰「我再次被人救起,也許真的命不該絕,遂動搖了自殺的念頭。但對曉蘭的愛沒有變,對媽媽的承諾沒有變。我對蒙城那些個愛我的姑娘們說︰鄭焱此生不會再接受任何人的愛,也不會再愛任何人。瑯瑯,哥說的話你若不信,可以向歐陽求證。」
鄭焱望望瑯瑯,又補充道︰「我被人推下懸崖,極有可能是忌妒我的人之所為,如果讓他們得知我還活著,恐怕會再起歹意。故此,請你轉告歐陽,千萬不要將我的情況透漏給蒙城人。」
瑯瑯懸著的心漸漸落了地,笑意掛在臉上︰「哥,曉蘭已經結婚了,要我說,如果蒙城那些個姑娘中有你中意的,不妨讓微微把她約來。」
「是啊哥,瑯瑯說得有道理。」琳琳也在一旁攛掇。
鄭焱望望母親,目光投向了那面被刀砍破的牆壁,苦澀地一笑道︰「我的心里只有曉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