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門開了,婷婷出現在門口,看到病床上的情景,以為是走錯了門,側臉看看門上的編號並沒有錯,而床上的一幕仍在表演,不由皺緊了眉︰誰在親吻我哥?于是急步走過去,伸手揪住了烏亮的秀發,用力向懷里拉。痴迷之中的張曉蘭被婷婷拽離鄭焱,站到了床邊。
「是你?!」看到張曉蘭,婷婷的肺都要氣炸了,抬手給了她一耳光,「不要臉的瘋女人,誰讓你過來的,給我出去!」
被人抽打和辱罵,張曉蘭又驚又氣,玉臂一揮就要還擊,卻又放了下來,臉則陰沉著︰「婷婷,你三番兩次的羞辱于我,嫂子不跟你計較,至于我來探望你哥,是琳琳通知我的;況且,我不僅可以來,更應該來,看望和照顧焱子是我份內的事,沒有誰能夠阻止,包括你!」
「你是誰的嫂子,說出這話真不要臉!我告訴你,鄭焱自有婷婷看護,用不著你這個負心人的虛情假意!還有,津西與你再無瓜葛,你若是還知道羞恥,以後少來免得挨罵!」
張曉蘭的臉白得嚇人,豐胸起伏,呼吸急促,眼楮之中有怒火在燃燒。
鄭焱此時也傻了,他不知道該不該呵斥婷婷,上次把她趕出家門,小丫頭還氣憤難平呢,如若惹急了她,把不住真會把天給弄塌了。而勸說曉蘭恐怕也不成,她現在是變著法兒的折磨與報復自己,而自己也曾揚言心甘情願地任其宰割。咳,算了,由她們去鬧吧。想至此,扯起單子蒙住了臉。
婷婷依然不依不饒,拽住張曉蘭的胳膊就往外拉,口中還不干不淨︰「瘋女人,不要臉,滾回雲州去吧,永遠不許你再踏進津西半步!」罵至此,拉開病房門,將張曉蘭推了出去,卻正巧與要進門的琳琳撞了個滿懷。
琳琳抓住了張曉蘭的兩臂,望著她那氣得煞白的臉,將目光投向了婷婷︰「丫頭,你怎麼能這麼罵嫂子?」
「我就是罵了,瘋女人,不要臉!」
「你……」琳琳听不下去了,「你住口!」心說,哥怎麼無動于衷呢?隨將目光投向了病床。當看到鄭焱床單蒙頭時,不由心中一凜,丟開張曉蘭跑過去扯掉了單子,只見鄭焱眉頭緊鎖、呼吸失勻,臉色十分難堪,慌忙俯子︰「哥,你怎麼了,說話呀?」
鄭焱的眉頭突然舒展開來,臉上也有了笑意,嘴里發出低低的嗚嗚聲。嚇得琳琳臉都白了,連忙捧住他的臉,邊晃邊喊︰「哥,你怎麼了,不要嚇我呀,你怎麼了?」
張曉蘭和婷婷聞听都是心中一凜,雙雙跑過來俯身觀看,但見鄭焱瞬時的平靜之後,慢慢睜開了眼楮。
「琳琳,你來了。」
「哥,你嚇死我了,剛才是怎麼了?」
「剛才?」鄭焱輕輕合上了眼楮,像是在回憶,「剛才……剛才我做了一個奇特的夢,夢見自己走進一座深山,被一位老和尚引入一座寺院,他不僅為我剃度,還交給我一本經書;後來……後來正當我捧書誦經之時,听到了你的呼喚,就……就醒了。」
「啊?!」三個女人皆是一驚。便听琳琳沖婷婷大聲斥責道︰「李婷,如果你還想看到哥哥,就不要再刺激他、逼迫他,你給我出去!」
婷婷的確嚇壞了,鄭焱明明醒著,怎麼會做夢呢,尤其還是那種夢,莫非他真想離家出走、隱匿深山?天哪,若真是那樣可真就再也見不著他了!
「哥,」姑娘落下淚來,握住鄭焱的手,哆嗦著說,「婷婷不想你被人欺騙與羞辱,更不願哥撇下小妹誦經參佛;婷婷警告你,你出走之時就是小妹殉情之日,哥要切記!」說完俯子在鄭焱臉上吻了吻,拋下兩串淚珠,瞪了張曉蘭一眼,甩門而去。
張曉蘭兀自心驚不已,除了驚于鄭焱依然心存遠遁之念外,更驚于婷婷擲地有聲的愛的表白,而這兩種情況都是自己所不能容忍的。天哪,我怎麼這麼笨,只想著懲罰與折磨他了,怎麼就沒想到會將他逼上絕路呢?
「焱子,」張曉蘭捧住鄭焱的臉親吻再三,顫聲言道,「兩年前,你的一封遺書,讓蘭蘭的眼淚遍灑西南邊陲,今又如此夢幻,莫非是想讓蘭蘭跋山涉水,尋夫禪院?焱子啊,蘭蘭每每捧心示君,怎麼總換來冰情冷意、楚淚漣漣?」一語道過,撲到鄭焱的胸前,嗚嗚地哭起來。
「尋夫?」琳琳望著聳肩而泣的張曉蘭滿月復疑惑,她是小諾曼的妻子,小諾曼才是她的丈夫,怎麼能對哥胡亂稱呼?難道她真想懲罰我哥,可這軟刀子也太致命了呀?哥難忘舊情,常懷愧疚,你張曉蘭說出這樣的話,讓哥听來與摘他的心有何區別,不行,我必須阻止!
「嫂子,」琳琳拍拍張曉蘭的肩,「你已心有所屬,我哥也已放下舊情,為了你倆各自的前程,或者說為了你倆各自的家庭,請擯棄舊日的恩怨和情仇,更不要扯起舊日的情絲來纏繞我哥的心,那樣不僅對他的心傷無助,反而會使他的心因緊箍而停止跳動;我想你雖然怨恨于他,但決不至于想要他的命。嫂子,我哥已經夠苦的了,琳琳求你放過他吧!」
鄭焱「撲哧」一聲笑了,笑得琳琳心頭顫栗,笑得張曉蘭止住了悲聲。
「焱子,」張曉蘭抹了把淚眼,審視著鄭焱,顫聲問,「你怎麼了,又是夢幻又是傻笑的,不要嚇我好嗎?」
鄭焱撩了一下張曉蘭額前的頭發,滿臉笑意︰「曉蘭,沒有什麼夢幻,那是我嚇唬婷婷的,臭丫頭竟然辱罵你,太過分了!不過,請你不要惱恨于她,她並無惡意。」
琳琳懸著的心落地了︰「哥,你嚇死我了。不過,我可警告你,倘若你再做那糊涂事,別人會怎麼樣我不知道,媽一定會瘋掉!」
「不會的,哥這輩子哪兒也不去了,就守在爸媽身邊!」
張曉蘭擰了一下鄭焱的臉,嗔道︰「更不許你將心事深藏、獨受折磨。還有,既然你決定永遠守在爸媽身邊,那我就搬來家里住,永遠陪伴在你的身邊。」
「曉蘭……」
「不許阻止我!」
「曉蘭,不耍小孩子脾氣好不好,你要替小諾曼想想,他那麼愛你,你不能傷他!」
「那你呢,我愛你至深,你不還是傷害了我!」
「咳,這是兩碼事兒,不能並論。」
「我不管,就要搬來家里住!你不要忘了我曾經警告過你!」
「什麼?」
「你……」張曉蘭瞪瞪眼,「我說過,只要你敢拋棄我而另娶她人,我就會天天出現在你的面前,讓你看著我這個老姑娘寂寞而終,從而遭受良心的譴責!」
「呵呵,你是說過,可你現在不是什麼老姑娘了,早已為人妻,所以我勸你一要遵守婦道忠于夫君;二要擯棄前仇莫做傷害你我友情之事!」
「正因為我遵守婦道、忠于夫君,才會決意搬來守在你的身邊!」
鄭焱撲哧一笑,抬手模模曉蘭的額頭︰「傻丫頭,是不是被婷婷氣糊涂了?」
張曉蘭抓過鄭焱的手,撫模著腕上的疤痕,幽幽說道︰「我可能有點兒傻,但不糊涂,蘭蘭的夫君是焱子,不僅早就認定了他,還將自己的一切都給了他!」說完再次伏到了鄭焱的胸前。
「天哪,你不糊涂,我倒糊涂了!」琳琳有些生氣,甚至有點看不起張曉蘭了︰一個女人同時折磨兩個男人,哼,你真夠狠的!遂將目光移向了一邊;當看到吊瓶中的液體已經滴空,大喊一聲︰「完了,護士——」扭頭跑了出去……
病房走廊的椅子上,潘笑宇和張曉蘭相對而坐。
「曉蘭,听琳琳說婷婷惹你生氣,你媽她們已經批評了她,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她就那脾氣,被寵壞了。」
「爸,我沒事,不怨婷婷,只是……」
看到張曉蘭一臉凝重,潘笑宇皺了皺眉︰「曉蘭,有什麼心事就給爸爸說說,別像鄭焱一樣總窩在心里。」
「爸,能看得出婷婷是鐵了心地想嫁給焱子,所以,我還是想羅嗦一句,請您和媽她們千萬要予以阻止!」
「哦,這個呀,你媽曾向我說起過。」潘笑宇心說,如果婷婷要嫁給鄭焱,會使他左右為難,最終被迫做出痛苦選擇的話,那你軟硬兼施折磨與報復鄭焱,結果又會怎樣呢?
「曉蘭,婷婷那邊我們會慎重行事,爭取不傷他們兄妹情誼,爸現在擔心的是……你如此對待鄭焱,最終可能會使你解恨,但也必將傷及他和小諾曼兩人,你考慮過後果嗎?」
「爸,我深愛焱子,怎麼會去傷害他!至于我現在這樣,僅僅是為了折磨他,因為我曾經受盡了他的折磨,就算是我對他的報復吧!不過請您放心,焱子他不會受到傷害,反而會因為受到我的報復而得到解月兌。」
「咳,但願如此吧。總之一句話,爸不想你們倆受到傷害。」
「謝謝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