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墨格子和一郎分了手，意志消沉。快半年都沒有回家了，真怕這樣會觸怒老媽的脾氣，兌現她的諾言︰斷絕母女關系。還是趁「五一」假期回家探望雙親，避免日後淪落到無家可歸。哥哥小東早已在家候命以待了。我前腳剛著地，他就後腳跟作勢︰「小西，你膽子越來越大了，脾氣也見漲，「王母娘娘」的話你也敢不听。老媽命你相親，你半年都不露面。」他跑到媽跟前挨著沙發坐下，捶著老媽的背︰「我可給你說，這次放假三天，我安排你每天相一次親。」他把妹妹當成朝三慕四似的人物。我怎麼突然覺得哥哥天生就是奴才命，巴結相。不過老媽好像是越來越喜歡他了。驚嘆哥哥的苦心之余我並未作聲，爸媽見狀上來紅白臉唱上一番。我知道這是他們三人早已布下的相親迷局，想逃也逃不掉的，索性答應了省了他們費心費力的表演。放權給哥哥替我挑一個最好的人選明天見面。第二天，全家歡天喜地張羅就像我要出嫁似的。我還沒老到成黃花，他們干嘛這麼上心。我穿上「王母娘娘」（老媽）給我備下的水紅色兒新衣，渾身上下都不得勁。「娘娘」給我涂了口紅，韻了腮粉，給我扮下了新娘妝。這衣服也不知她是哪年偷贊下的。出了門，我就模去了臉上的粉彩。老爸在一旁囑咐我要禮貌待人，說話小心，不該問的收好嘴巴裝在兜里。哥在一邊插話過來︰「言外之意就是說你沒相中人家也不要當面表露，給人難堪」他尖嘴猴腮的自作聰明，當我听不懂。哥哥最後送我兩張某茶餐廳的早餐，美其名曰︰「這家餐廳開張大吉，正巧兒讓你們趕上飽飽口福和眼福」。搞了半天是兩張免費的餐。我夸這小摳兒今天大方。他則嘻笑說「︰白得的早餐也要吃好，這可是哥省下的口糧……今天精神點，考察仔細啦。不要象那些小資談個朋友上咖啡廳西餐廳，燈光照的雲里霧里，都像朦著一層霧紗看不清，等結婚了生活陋習全暴露出來，後悔都晚了」。他對今兒介紹的人很自信。找到了那家餐廳，名曰︰都萊里拉（都來里啦），起這響亮的名字。里面是人頭躥動，場面紅火。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只有免費的早餐，因為午餐比早餐貴很多嘛。這麼多人，我去哪里找哥哥交待的體態殷實的那個人。我正犯愁，見一胖子高舉一塊牌子，上面寫有「小西」我的名字。像是臨時在哪兒找來的硬紙殼湊合著寫上去的，怎麼看都覺得這塊破牌子和餐廳不搭調，（那時沒普及手機，不能電話聯系）。看著撕的歪不拉嚓的牌兒，突然有種受辱的感覺。不能讓他拿著牌子繼續招搖，丟人現眼。我趕快跑過去告訴他我就是小西。他穿著西服，領帶把脖子的肥肉 於出一圈。他見了我很高興的伸出右手來握，擺出紳士風度。就沖他剛才舉牌兒那一損招兒，我也不打算和他握手。他懸空的右手尷尬的停頓了在半空中，即而靈活的轉個角度指向兩個空座位做出請的動作，這算是自緩尷尬。上面放著報紙想必是他早就佔下的。他稍作彎腰，又擺出請的姿勢，很是殷勤。我沖他禮貌的點頭微笑然後坐下。他兩手一握立直了像個侍者問︰「西小姐，請問用些什麼？」︰「我姓莫，莫小西」我更正道︰「噢，莫小西大小姐怎麼用早餐？」從我們一見面起，他臉上一直掛著的笑容沒消失過。︰「你看著辦吧」瞧他一身肥肉還做作的不行，我心里泛起了厭惡。而他一直保持微笑的點頭︰「請稍等」轉身向前台走去。在他扭著肥經過了一個垃及箱後，突然想起了什麼，又退後一步，瞄準箱口，把帶有「小西」倆字的牌子嗖的扔了進去。我閉眼砸嘴，受辱的心情再次升級︰怎能把寫有我名字的牌扔進垃及桶里，讓我與勒澀為伍。我強忍著不發作出來。一句」請稍等」讓我忍耐了半個小時。這倒不怪他，只怪這餐廳生意太「紅火」，免費廣告招來了太多食客，服務生忙的跟陀螺一樣。一會，見胖子一手端一碗面齜牙咧嘴的，小癲跑過來，停到桌前慢慢穩妥的放下兩只碗︰「服務員不夠用，我親自上陣了」說完燙的跳起來，兩手直揪住兩耳垂不放，我看他燙得夠嗆心里暗笑。待他兩只手從耳垂上拿下來，我們開始吃面了。可能是等了一早上，看見蔥香肉面太香了。胖子是吃的滋溜作響，不到兩分鐘的工夫，我還剩半碗，他的就見碗底的湯水了。他砸下嘴仿拂意猶未盡，無奈餐廳不能提供一人雙份。他只能從桌上抽出一張面巾紙認真的擦了嘴，卸了鼻涕，然後把紙揉成團扔在那面湯里。看著那裹著油末和鼻涕的白色飄拂物，他清爽多了。沖我一點頭︰「你慢用」。我輕輕的放下筷子︰「我飽了」。︰「小西吃飯真秀氣」胖子說。我收好嘴巴，潛台詞在兜里（老爸讓我把嘴放兜里）︰看你那吃樣兒我早飽了。︰「听你哥說你在丙站工作，離家很遠吧」胖子砸嘴的看著我，好像有些憐惜。︰「不遠，坐火車就三，四個鐘頭」我說︰「我不太賞識上一屆的領導，怎能把年青有為的女孩子分在那麼偏遠的山區工作，真是埋沒人才，暴疹天物啊，太可惜了」。狗嘴里怎能吐出象牙，何況他也不是狗，所以吐不出。我並未搭他的話。︰「小西，我覺得你比我們局里任何一個女孩子都有氣質，像你這樣有學問，外型好的人才應該在我們局隨便一個科室做個秘書。打打字，管管文件，輕松干淨，這才是適合你的工作嘛。」听他講話我真不敢發表太多意見，我總不能說我又不是你們局長的七大姑八大姨，那地方自該是「皇親國戚」去的地方，你拿來諷刺我。不過我也不失禮貌的問上一句話︰「你在哪里高就啊？」︰「你沒听你哥說起過我？……唉呀，我和他是在一個局上班。他是局長的司機，我是局長的秘書，每次出門都是你哥給我們開車，別人都說我倆是局長的黃金搭檔，胖瘦保鏢。這局長開個會啦，接見個人啦，吃個飯局啦，都是由我來安排。局長要是去視察，我就得鞍前馬後的跟著，就是干些伺候人的活。我的宗旨是︰讓局長開心的過好每天的八小時，我的目的是︰讓他在這八小時里愉快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