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泉︰
轉念間夏天到了。
從春天到夏天,你已經消失了整整一個季度。思前想後,我真不知道怎樣才能把內心深處的思念和痛苦傳給你!
好久沒有模琵琶了,深夜,終于有時間抱起它,像抱起久違的親人,輕聲輕氣地彈撥那曲《暑天》。以往生氣勃勃的旋律突然變得低沉,琵琶發出的每一個音符都似乎有點兒沙啞,我不敢奢望周圍有人能領會這澀弦哀音,只但願它帶著思念蕩漾在大氣中,慢慢地擴散開來,無論順風還是逆風,能夠有哪怕極細微的音絲接近你、鼓動你的耳膜,讓你憶起遠方的琵琶,牽動我們共同的心曲,足矣!
思念讓整個世界都變了,樹不再綠、水不再清、山不再高、地不再平,樂曲自然更不可能還是原本的模樣。帶著哀婉的情緒演奏幸福的樂章,只是我心頭的奢求。潮水般涌來的淒酸,真想在這月光下盡情痛哭,只恨我連這都不能,只能強忍著把淚壓回去,逼著它進入血管、返回心髒,再流經十指在琵琶上輾轉低吟!
多時未動的雙手已經有點兒不听使喚,或許是因為心靈帶著重重疊疊的傷,心甘情願地讓思念的鞭子日日夜夜地抽打著。疼痛、孱弱的心靈怎麼能跳出正常的節奏,去指揮全身的每根神經?
一遍又一遍的彈著、彈著,突然發現我的《暑天》變了調!不知道什麼時候成了《昭君出塞》——成了瞎子阿炳的心曲?
索性我把琵琶放在一邊,對著夜空,任憑自己的思念信馬由韁。
我真後悔,你在身邊的時候沒有纏得你不能離開!
女人應該耍點兒小性子,而我從小就不會,現在想想,這也是一種缺陷。離校之後,你只在我住院的時候來看過我,平時沒有見到你主動來過一次。
當時,我應該經常生病,可以讓你在心石嶴和縣城之間來來回回地奔跑,讓你舍不得離開我。
高燒不能超過四十度,神志不清怎麼能感受你的呵護?千萬不要昏厥,否則,我就無法感受你的萬種柔情。一定要不能行走,你就會背我。醫院不要太近,可以讓你背得久些。這段路一定要窄、要彎,連擔架都無法出入,但一定要好走,讓你不會過于勞累。路兩邊的住戶都是朋友、同學、同事和熟人,讓他們成為我們相愛的見證!
我身上一定要有傷,就是那次在醫院床鋪上掉下去摔的。不需要什麼靈丹妙藥,只要你每天深情凝視,一切傷痛都會煙消雲散。
我應當膽小如鼠,患有恐懼癥,隨時隨地都要你握著手,使你不敢放松,更不敢離開!
……
有人說,美麗的愛情,美在過程,而不在結局。而真正經歷著這樣過程的我企盼的是結局。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夢中,只覺得臉是焦炙、心是搏躍、魂魄恍惚、目光迷離!整個世界仿佛灰蒙蒙、霧茫茫,混沌一片。
我心里的感情改變了我自己,也改變了我感受到的世界。可能,只有當你重新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才會再次感到這個世界仍然是完整的。
敏
6月28日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