冊封皇後一事,皇帝與太後意見相悖,大司命流淨佔卜星象,卦象顯示荊國會因一名異國女子而橫生波瀾,社稷動蕩,輕則動搖國之根基,重則覆滅亡國。
自東豫國公主嫁入荊國以來,宮里無端發生了許多禍事,先是婉嬪身懷龍種被人陷害,再是其父鹽運使被栽贓嫁禍,身首異處,雖然之後真相大白,罪魁禍首是華景國,一干人等皆以伏法,可是死去的人再也不能活過來了,還有那胎死月復中的皇室血脈,都無法挽回了。
所有的事端,都是從東豫國公主進宮之後發生的,實為不詳之人,怎能立為皇後。
朝臣們遂建議從百官未出閣的千金中挑選一位才貌兼備,端莊賢淑,蕙質蘭心的女子為後。
三日後,太後懿旨將丞相駱天凌的妹妹駱天芷召入宮中,賜居蘭林苑,對此女十分喜愛,欲讓其常伴左右,言下之意很明顯,她向眾人昭告,她看中駱天芷,意欲扶持其為後。
駱天凌為人中龍鳳,品貌不凡,才華橫溢,年僅二十五歲便平步青雲榮登丞相之位,其過人之處實為常人無所企及,而其妹駱天芷年芳十六,自小倍受哥哥疼愛,出落的嬌俏可人,亭亭玉立,豆蔻韶華,正是含苞綻放的時候。
高台之上,一道挺拔身影負手而立,清冷的目光俯瞰大地,漆黑的眸子里閃動著誰也看不懂的情緒,大風將他金黃的錦袍翻飛而起,他的風姿,令世人著迷。
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那抹血紅的身影從這高台上墜落的情景,這副畫面像噩夢一般纏繞了他無數個無眠的夜晚,每次他宿醉之下意識模糊中,仿佛看到她滿身是血的朝他走來,目光那麼的淒然哀怨,鮮血順著她絕艷的容顏一滴滴落下,流到了他的心里,他拼命的想要捉住那抹身影,留下她的影子,可是,在他快要觸及到的時候,她的身影卻碎裂成無數的碎片,每一片都幻化成最鋒利的飛劍,朝他飛射而來,全數沒入他的身體中。
她就像個最最惡毒的詛咒,他這輩子,都擺月兌不了……
他緩緩的笑,他一直都知道,她是他生命中的唯一不能擁有的女人,盡管他是如此的渴望她……
而她就像是泡沫一樣,在他的世界蒸發破碎……消逝的沒有一絲蹤影!
他答應過她,只愛她一個人,他不會食言,他的心,永遠只屬于她一個人!
盡管,她恨他……
溫潤的目光漸漸陰暗,唇角劃開嘲弄的笑意!
那些人,妄圖左右他的決定,讓他接受他們所謂‘社稷為重’的安排,呵!太可笑了!
夜色漸晚,黑暗像一張大網鋪天蓋地的籠罩下來,長廊里的宮燈在黑夜里閃耀著朦朧紅暉。
仙居宮里,慕容沁蘭感覺心神不寧,譴退了所有宮娥,她站在窗前凝望著漆黑的夜。
月光在地上灑下一層昏黃的光,微風拂過,發出一陣陣沙沙的聲音。
那日,袁慕寒的話在她耳邊縈繞不斷。
做我的皇後可好……
心中一陣煩亂,她知道他這樣做並不是因為真心喜愛她,更不是認為她是最適合皇後的人選,若說適合的人,德妃與淑妃都比她有過之無不及,況且近日來宮里宮外流傳著對她十分不利的傳聞,這種情形之下,她更不適合。
他是否喜歡她,她不在乎,就像華雪說的,他不會愛上任何人,而她如今是東豫國的公主,就更不奢望他會愛上她。
她所擔心的是,這一次,他是不是又在利用她?
她不得不承認,目前的她還不是他的對手,他的心機城府,手段之狠毒,已經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而他隱藏的太深太深,她根本分不清他的哪一句話是真,哪一句話是假。
愁緒攏上心頭,眉頭緊蹙,忽然听到窗外傳來一聲輕響,她嚇得愣了一下,直覺的倒退幾步,就在這時窗戶被打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躍了進來。
在看清來人之後,她蹙著的眉頭才舒展開來,「楚桓,你怎麼會來?」
楚桓一身黑色夜行衣,神情凝重,反手關上窗,來到她身邊,看了她一會,眼中似有矛盾掙扎,最後像了決定一般,沉聲說︰「蘭兒,我來帶你走。」
慕容沁蘭微愣,「帶我走?」
他沉重的點點頭,握起她的手,「是,你必須跟我走。」
感覺到事態的嚴重,她握緊他的手問,「出什麼事了?我為什麼要走?」
「皇上已經擬下冊封詔書,駱天凌的妹妹封為皇後,而你……為第一蒂皇妃。」
「什麼?」她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第一蒂皇妃?」自荊國建國以來,皇後之下便是皇貴妃,然後是貴妃,從未听過有第一蒂皇妃這一妃級。
楚桓重重點了點頭,「冊封詔書三日後昭告天下,目前知曉此事的只有我與皇上跟前的公公,所以,趁詔書沒有頒告之前離開是唯一的方法。」
慕容沁蘭沉思了一會,「我為什麼要離開?」
「蘭兒,你必須走,難道你不明白嗎?」他急切的低吼,「若是他封你為皇後,那麼我會默默保護你,可是他封你為第一蒂皇妃,你知道第一蒂皇妃代表什麼嗎?」
她搖頭,「從未听聞。」
他恢復了冷靜,抑制著心中焦急,緩緩道,「第一蒂皇妃,不在後妃等級之中,地位尊貴勝過皇後,見了皇後和太後不用行跪拜之禮,甚至在皇上面前亦不必卑躬屈膝,總之,身份貴不可言,與帝王平齊。」
慕容沁蘭震驚萬分,第一蒂皇妃,原來是這等的崇高身份。
「可是,無論如何,也不過是他的妃子……」
楚桓無奈道,「蘭兒,關鍵不在于是不是他的妃子,而是他的態度,他以此告訴世人,他最寵愛的女人是誰,他最在乎的女人是誰,即使他不封你為皇後,卻可以給你比皇後更尊貴的身份。」
她怔愣,心緒已經亂了,第一蒂皇妃,他究竟是要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