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翠鳥初啼,朝霞漫天。
東華宮中,酒壺傾倒,濃郁的酒氣尚未散去。地上散落著華服羅衫,床幔凌亂,錦綢褶皺。
床上男子著胸膛,腰月復間蓋著錦被,面色微紅,呼吸均勻,胸膛平穩起伏。
窗外朝陽無限,氣溫漸升。
額頭一陣劇痛,輕哼了一聲,微微睜眼,一張嬌媚容顏赫然映入眼簾,心中頓時一驚,撐起身子,聲音突兀,「你怎會在這?」
「皇上昨晚喝醉了。」慕容沁蘭扶著他起身,淡漠不驚的看著他,莞爾笑道,「難道皇上不記得了?」
「昨晚……」皇澈天揉著太陽穴,閉上眼回想。
慕容沁蘭在他身邊坐下,戲謔道,「皇上醉酒之後,就像……」她欲言又止。
「像什麼?」皇澈天豁然睜開眼,
她側眸望向散落滿地的衣服,笑道,「像野獸。」
順著她的目光,他這才注意到滿室的凌亂不堪,愕然道,「這……是朕所為?」
慕容沁蘭但笑不語,起身坐在銅鏡前,拿起桃木梳,緩緩梳著滿頭青絲。
他有瞬間怔愣,可是又實在想不起來昨夜發生的事,難道他對她用強?
「皇上可還記得昨夜說過的話?」慕容沁蘭淡淡的問,手中木梳滑過發梢,透過鏡子,他劍眉蹙起,她笑了笑,「皇上說……我已是你的女人,今後,我所想要的一切,你都會給我,只要我留在你身邊……」
「朕記得,」皇澈天掀開被褥,見自己僅著褻褲,「昨晚你……已是朕的女人了?」他對昨夜的事記憶模糊,依稀記得擁著一個女子,卻始終看不清她的臉,就像一場夢,難道是真的?
「皇上難道忘了?昨天是封後大典,我已是北漠的皇後……」她輕笑著,坦然的目光如窗外燦爛的陽光般透明。
皇澈天恍然醒悟,不疑有他,朗朗大笑,「看來朕昨夜真的是醉了!」
慕容沁蘭輕笑不語,銅鏡中映出她美艷絕倫的容顏,笑容漸漸凝結成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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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報頻傳,荊國皇帝袁慕寒率二十萬大軍御駕親征,荊軍軍心大震,連續攻破北漠國數座城池,勢如破竹,直逼北漠皇城軒陵而來,北漠大軍節節後退,屢遭重創,潰不成軍。
國師聯合眾大臣諫言,皇帝當率大軍親征,以定軍心,對抗荊軍。
北漠朝野上下皆如此期盼,唯獨淑妃力勸皇澈天留在軒陵城。
在皇後慕容沁蘭與國師及眾多大臣連番進諫下,皇澈天終決定率大軍親征。
翌日,秋風蕭瑟,落葉翻飛。
北漠國的秋天來的特別的早,初秋的涼意席卷而來。
皇澈天一身銀甲鐵冑,長劍斜跨于腰間,黑色披風迎風飛舞。挺拔壯碩,身姿卓然,一雙漆黑的眼楮猶如鷹一般犀利狠絕,目光悠遠。
銀光一閃,噌的一聲,寶劍出鞘,將耀眼的陽光斬斷成一道道奪目的寒光。
「出發!」
他高昂粗獷的聲音回蕩在廣闊天地間,久久徘徊。
遠遠看著,慕容沁蘭嘴角淺淺笑起。
「你滿意了?」耳邊猛然傳來一聲飽含怨氣的質問,淑妃一雙杏眼憤恨的瞪著她。
慕容沁蘭笑而不語,轉身緩緩走開,淑妃愣了一會,提步跟了上來。
「皇後……」綠兒的聲音在慕容沁蘭身邊輕輕傳來,眼神無意撇向身後,提醒她淑妃正緊緊跟著她們。
慕容沁蘭視若不見,不急不緩的邁著步子,淑妃也沉得住氣,慢慢跟在她的後面,一言不發。
行至御花園,慕容沁蘭終于停下腳步,園子里大片的波斯菊盛開,絢爛多姿。
二人揮退各自侍女,在園中的涼亭里相對而坐。
慕容沁蘭背著陽光,淑妃望著她,卻只看到一片模糊的陰影。
「如今,該稱你一聲‘皇後娘娘’了……」淑妃似笑非笑的盯著慕容沁蘭,眼底深處掩不住恨意,「初次見你,我便覺得你不簡單,卻沒想到……皇上竟然會封你為皇後!」
慕容沁蘭嘴角勾笑,「我威脅到你了麼?」
淑妃微微一愣,隨即化開嘲弄的笑,「你覺得你能嗎?我可是太子的生母。」
「呵……那又如何?」慕容沁蘭雲淡風輕的看著淑妃,「即便你是太子生母,也仍然只是淑妃。」
「你……」淑妃臉色一變,猛然站起,腰間的金鈴鐺當當作響,「皇上之所以封你為後,不過是權宜之計,等……」她頓了頓,「罷了,多說無益。」
淑妃沒有接著說,轉身要走,慕容沁蘭出聲道,「你是想說皇上不過是利用我對付荊國,是麼?」
淑妃怔忪,眉頭蹙起,「你知道?」
慕容沁蘭但笑不語,眼中一片了然之色,淑妃便更加不解,「你既然知道,那應當明白,待皇上得償所願之後,會如何待你,你不怕?」
「怕?」慕容沁蘭抿了抿嘴,「我當然怕,可是……」她停了停說,「若皇澈天此番一去不回,宮里便無人可以凌駕于我之上,我還需要怕嗎?」
淑妃聞此睜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你,你要謀害皇上?」忽然恍然大悟的看著她,「難怪你力勸皇上御駕親征,原來,原來存了這等歹毒心思,你……你不會得逞的,我這就去找國師……」
「國師?」慕容沁蘭鄙夷的看著淑妃,「難道你還不明白麼?國師……是哪一邊的人?」
淑妃怔住,眼中寫滿不信,「國師……不可能,國師不可能會背叛皇上,對他沒有好處……」
慕容沁蘭也不再說什麼,起身緩緩離去,留淑妃怔怔的呆立在亭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