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讀罷看了看崔嬤嬤,她原本就想利用藍裳引她露面,沒想到她反而先約她相見,看來她的消息還真是靈通,黃昏,墳前……皇後又低下頭看看信里的話,難道是指郡陽山她昔日的墳墓?
崔嬤嬤懷疑的看著皇後的表情,忍不住上前勸說︰「娘娘,還是小心為上,萬一她要是使了什麼圈套,娘娘豈不是危險!」
「本宮還會怕她一個鄉野村婦不成?她即然想救自己的女兒,那本宮就讓她們母女到地下去團聚!」
皇後靜靜的坐在梳妝台前,銅鏡中那嬌艷的女子,依然光彩照人,她輕撫上臉頰,想像中那年輕的歲月,皇上待她忽冷忽熱,為何她偏偏是別人的替代品?她不甘心……
古箏清曲,香茶一盞,為何偏偏是她蘇若雪,受到皇上的垂青,會彈曲子又如何?會制香茶又如何?就算她深得皇上的寵愛又怎樣?到頭來還不是淪為布衣之人!
落櫻軒里,小惜倍受煎熬的等待著,她腳上的水泡昨夜已被挑破,太醫也已上過藥,並囑咐她近日不能遠行,可是這樣坐下去她一定會急瘋不可。
「明月!明月……」
明月听到她的叫聲便急沖沖的跑了過來,「小惜姐有什麼吩咐嗎?」
「現在什麼時辰了?」她覺得已經用過午飯很久了,為什麼這會還沒有柳妃的消息呢,是不是因為看守太嚴,月兌不開身呢?也不知道信有沒有送到皇上那兒……
「申時了,已經申時了,小惜姐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辦?不如吩咐明月吧!」明月知道她一定是在著急她們主子的事,雖然她幫不上什麼大忙,可是跑跑腿什麼的,她還是辦得到的。
小惜思罷,忍不住在地上狠跺了一下腳,豈知觸動挑破的水泡,腳上立刻傳來陣陣釘鑽之痛,她緊緊的咬著牙,眉頭亦擰了起來,看來,也只能吩咐明月去瓊花殿走一趟了。
申時了,小惜靜靜的輕閡一下眼眸,續而又睜開,好像每一分每一秒對她來說,都是那麼的難挨。
明月匆匆忙忙的沖進了落櫻軒,小惜馬上站起來朝她走去,只是因為腳傷差點摔倒在地的撲在了她身上,她抓緊明月的胳膊追問著答案。
當她听到明月照柳妃的話說已經辦妥並請她放心時,她才輕輕的吐出一口氣,續而又听到明月說,適才听到路上的宮女議論皇後押著她們家小姐,而且還帶了很多禁軍浩浩蕩蕩的朝宮外走去,不知道是不是要……
小惜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皇後押上她們家小姐離宮了,那是不是去見夫人了呢?萬一皇上要是來不及趕到的話,那她們家小姐與夫人豈不是凶多吉少?
皇後已經先行一步了,不知道皇上這會究竟有沒有看到夫人的信,她又不能接近皇上的隆安宮半步,又不知道皇後究竟要把小姐押向何處,該怎麼辦呢?
空寂的山谷,黯然而陰沉的天色,腳下的積雪透著薄薄的晶片,折射著黃昏時候的淡淡雲朵,如春蠶剝繭似的慢慢褪去,漸漸留下空寂中冰涼的寒意,穿過尖利殘酷的寒風。偶聞那蒼柏搖擺的吱喳聲,處處衰草都掩沒在晶瑩的雪片里,小露尖角的不時隨風起舞,像與這個寒冷的冬天在抗爭。
蘇若雪一身素衣站在風里,目光淒淒,表情憂慮,手里的乳白色小瓶不停的被翻動幾下,隱入她的袖筒中。
身後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依然是那麼熟悉,她緩緩的轉身,不語凝望著朝她走近的皇後,她還是那麼端莊雍容,儀態萬千,只是眼角多了幾許蒼桑留下痕跡。
她果然怔在了原地,靜靜的看著離自己三步之遙的婦人,盡管她一身素衣,卻還是那麼清新秀雅,她此刻就那麼定定不動站在自己的對面,眼神依然那麼多情。
「你果然沒死!」
「姐姐不應該為我還活著感到高興嗎?」蘇若雪如空谷仙子一樣朝皇後走近了些許,聲音清靈如水,叮鐺作響。
「高興?哈哈……」皇後發出輕狂的幾聲苦笑,微仰頭望著陰暗的天空,續而猛的轉過頭瞪向蘇若雪。
「你若不死……我豈能為後!」
「事情已過去十余年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懷?此時此刻,我只想盡一個做母親的責任,還請姐姐把傘兒還給我吧!」
「你這是在求我嗎?我怎麼一點也看不出你的誠意?」皇後微斜著身子,留給她一個絕美清冷的側面。
撲通一聲,重重的沉響落地,蘇若雪跪在了皇後身邊,她知道,不管皇後要怎麼羞辱她,她都要忍下去,只有這樣……她才有機會等到皇上趕來,只有這樣……她才能永遠保證自己的女兒平安。
「若雪懇求姐姐放過傘兒,她再怎麼說也是你的……」
皇後微微的轉過臉瞪著跪在地上的她,眼神微眯,嘴角輕揚,得意的表情從眼角處慢慢漫延。
「真沒想到,昔日的秀雅主子也會有求人的一天!不過……你太高估你自己了,本宮從未想過要放過你們二人中的任何一個。」
「你……蘇采雪!你怎麼可以如此決情!你難道不怕報應嗎?」蘇若雪杏目冷冽,呈現出從來沒有過的淒涼怒容。
皇後听到她喊出自己的閨名,竟有些懷疑,這種目無尊卑的荒唐言行,決非蘇若雪做得出來的。
「你不是蘇若雪!你究竟是誰?」
蘇若雪漠然冷笑,卻不語朝墳前跪行幾步,對著刻有蘇若雪之墓的石碑,彎腰磕上三個響頭。
「將軍夫人……香音對不起你!當年!若不是你收容小女,傘兒又豈能活到今天,香音此生無以為報,來世定當結草餃環償還您的大恩大德。」
皇後一個趄趔,只覺得頭暈目眩,差點摔倒在地,香音……這個在她記憶中已經消失十余年的名字,居然會再次出現。
「你是香音?」她不敢相信的瞪著跪在蘇若雪墳前的人,「你剛才說藍裳是你的女兒?這究竟是怎麼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