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這熟悉的廊亭,很快便看到了宛月殿的院門,柯子軒溫柔的淺笑著,嘴角浮起動人心魄的弧度,所有的心思全在屋內的人身上。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卻還是不亦為然的大步朝前急走。
「爺!你慢點!」江子忍不住囑咐著醉意猶濃的柯子軒,千盼萬等,總算是把樂菱公主給迎娶過府了,也難怪他家王爺會這麼迫不及待呢。
走至門前,柯子軒從江子的身上穩了穩身子,江子心領神會的上前敲了兩下,隨著吱呀一聲微響,梅丫從屋內朝柯子軒躬了躬身。
正亭的桌子上擺放著拼設好看的紅棗,花生,桂圓,蓮子(棗生貴子)大大的金黃色囍字貼在正堂中,閃閃生輝,到處都充滿喜慶的味道。
隨著梅丫的引領,柯子軒踏進了喜房,一旁的稱架上擺著揭蓋頭用的稱桿,喻意稱心如意,梅丫不知何時已端來了兩個銀碗,並配備了銀筷,里面盛著數粒小湯圓。
「王爺!這是合歡湯圓,是玉嬤嬤吩咐的……」
柯子軒朝她揮揮手,示意她可以告退了,當听到正亭傳來關門的吱呀聲,柯子軒才晃晃悠悠的走近床前。
穩座在喜床邊的人紋絲未動,只有大紅的蓋頭不時的搖晃幾下,望著她腳上的並蒂蓮開鞋,以及她頭上那鴛鴦戲水蓋頭,柯子軒不由的湊近了她一些,坐在了她的身邊。
他微閉雙眼深深的嗅了一下,那股若有若無的淡香味,讓他忍不住又向她挪近了一些,那麼小心翼翼的動作,好像是怕嚇著她一樣。
「樂菱!你好香!」他喃喃的望著那大紅的蓋頭輕聲細語,「你一定悶壞了吧!我這就幫你揭開蓋頭!」
喜床邊的人沒有開口說任何話,連呼吸都變得輕輕的,听起來很柔弱,他揚唇柔笑,這才配稱得上吐氣如蘭呢!
手里拿著那喻意完美的稱桿,柯子軒的手顯得有些顫抖,在他的人生當中,樂菱是他唯一想娶的女子,正因為來之不易,他才顯得如此緊張……
當蓋頭被揭開的一剎那,柯子軒的酒意完全不見了,在那鳳冠下的臉雖美得足以傾倒所有王室子弟,可是亦然不是他想要的樂菱。
他不敢相信的搖著頭,後退使他撞在了桌子上,嘩啦一聲作響,銀碗中的合歡湯圓連同銀碗一起被拂落在地上。
喜床上的美人依然固我,紋絲未動,臉上帶著清冷的笑意,好像在嘲諷他這個不可一世的靳王爺。
柯子軒惱怒的把她從喜床上一把拽起,嘶吼一聲狠狠的甩向一邊,嫁衣上的錦囊隨之被抽離一旁,綠色的眉心墜還散發著盈盈光澤,地上的人迷迷糊糊的抬了抬手。
「好痛!」低低的一聲細語,從藍裳的嘴里傳出,她右手放在頭上揉著,好像剛從睡夢中清醒的樣子,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發生了何事……
柯子軒唇角浮起陰陰的笑,會喊痛!他在藍裳還沒弄清楚狀況的情況下狠狠的踩在了她的縴指上,咬牙切齒「這就是你的目的嗎?你果然夠聰明,夠歹毒!居然用這種卑鄙的手段來破壞我和樂菱的大婚!」
柯子軒說完又用力在她白晰的小手上踩動了幾下,藍裳被這莫明鑽心的疼痛感所驚醒,抬頭間才恍然大悟,原來立于她眼前後人不是顏行書!
她大口的喘息著,手指傳來一陣接一陣的熱痛,可她完全如置身夢中初醒一般,根本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我怎麼會在這里?究竟發生了何事?」
柯子軒冷笑,大聲的瘋狂的冷笑,一幅居高臨下的姿態瞪著她,她果然夠虛偽,夠機靈,這種場面她都可以繼續裝下去,難怪樂菱會一次次被她欺凌。
「你怎麼在這里,究竟發生了何事?你自己不是很清楚嗎?怎麼反倒問起了本王?」
「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藍裳的臉色因疼痛而越發蒼白,額際也滲出細細的汗絲,她百口莫辯,只能拼命的搖頭否認。
柯子軒冷冷的鄙夷的輕哼一聲,又使了一些力氣,好像只有在听到她疼痛的哭泣聲時,他的心才可以稍稍的得到平衡。
「你在心荷會上就三番兩次勾引本王,如今又不知使了什麼詭計,上了靳王府的轎子,你這麼煞費苦心,不就是想嫁入我靳王府嗎?現在,你的目的達到了,再裝下去不嫌累嗎?」
柯子軒話到此處稍停了一下,又故意的在她的小手上拼命動了動,「馬上給本王搬出宛月殿,像你這種卑鄙無恥,心腸惡毒的女子,根本不配做我靳王府的王妃,從今晚開始!你只是我靳王府的一條狗!」
藍裳嬌顏無措,雙目盈淚,卻不知如何洗清這莫大的委屈,她慌張的四下張望,卻不見小惜的身影隨侍在身邊。
「我的小惜呢?你們是不是把她怎麼樣了?」
「可笑!本王沒找你要人,你倒先向本王要起人了!真是荒唐。」柯子軒冷哼一聲,把腳移開,看著她淚落滿面的望著那滲著血跡的手,他又一次揚起妖冶的笑。
他躬著身彎下腰,修長的手指從她的臉上滑至她的脖間,只要他微一用力,便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掐死她,當他的手慢慢收緊,看著她微仰的小臉,緊閉的雙眼,自她的眼角滑落一顆清淚,恰巧滴落在他的手上,涼涼的寒意讓他松開手轉身離開。
她絕美傾城,他漠然似雪,她嬌顏淒楚,他眉宇清冷,她如置身夢中,百思不得其解,他卻斷言一切是她蓄謀已久。
看著他從自己的眼前走過,藍裳垂首哭了,沒有聲音,只有眼淚一滴一滴落在大紅色的嫁衣上,那一聲沉重的關門聲像針刺一樣扎在她微弱的心里,一下,一下,生生的痛。
抱緊雙膝,她無言亦無語,紅燭輕燃,新房內她獨自垂淚,忽然瞥見那精致的紅色香囊,她微微的傾過身從地上拾起,一股不知名的香味撲鼻而來,她一震把香囊拋出了好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