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直讓她留在靳王府,表哥遲早會發現自己是很在意她的,她一定要在表哥還沒有發現前,想辦法把她趕出王府。
柯子軒獨坐在暮景殿的留香亭里,想著膳桌上皇後的話,好像在暗示他一些什麼,再想想芸蝶當時的表情,似乎也有些怪怪的,她們兩個好像都有些心事……
笛聲從很遠的地方飄到隱月院,藍裳迷迷糊糊的好像在做夢,是柯子軒在吹笛子吧,能吹出這麼好曲子的人偏偏就是一個不明是非的人。
她在朦朧的笛聲中昏昏睡去,卻不知何時,柴房門外,柯子軒正從窗口望著她,那潮濕的味道,讓他忍不住揉了揉鼻子,她的臉正好迎著他,只是她已經睡熟了。
蒼白的臉上沒有血色,緊蹙的眉宇間,似乎鎖著千年的哀愁,連睡著的時候都好像很痛苦,想想她以前獨居的落櫻軒,那里是多麼奢華,有丫頭侍候,有高床軟枕……
床上的人忽然嚅動了一下,小小薄薄的被褥便順勢從她的身上滑落在地,那還沒有換下的衣衫,清晰可見絲絲血跡,條條鞭痕。
在她的心里,王府難道真的還不如地獄嗎?
他推開門的動作很小心,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從地上掂起那有些髒的被褥,輕輕的為她蓋上,手不由自主的伸到了她白晰干淨的小臉上,輕輕的撫了撫落在她臉上的烏絲,他居然有一種想要擁抱她的沖動……
荒唐!他收回手離開柴房!她只是一個卑鄙無恥的舞姬,她不是樂菱,柯子軒站在柴房外緊緊的閉著眼喘息。
翌日天剛亮,柯子軒就听到江子來道喜的聲音,語氣中透著一絲幸災樂禍的味道,柯子軒從書房走到院中,發現芸蝶正吩咐著下人搬抬著東西。
這一廂廂的,一車車的,搬家?芸蝶要搬來靳王府住?是怎麼會事?他回過頭看看江子,江子笑的很怪異。
「芸蝶?你這是做什麼?你這……」柯子軒指著那些忙碌的下人,一臉的不理解。
「表哥,從今天開始,我就住在靳王府了,以後,你的生活起居都由我來安排!」
「什麼?」柯子軒顯然被她的話給驚呆了,「你馬上搬回去,王府里不適合你居住!不要鬧了!」
「我沒有鬧,這是皇後的懿旨,」芸蝶說著拿出皇後的懿旨遞向柯子軒,上面連她住的地方都給選好了,看來!他還真是趕不得了。
「你好端端的搬來王府做什麼?胡鬧!」
「反正王府也沒有女主人!我來幫你打理王府有何不妥?」芸蝶說著已經隨著下人朝自己的寢殿瑤花閣走去。
原來這是皇後故意安排的,難怪昨天話意話外皆有所指,原來是想讓他迎娶芸蝶為王妃,這真是太離譜了,他一直把芸蝶當妹妹,聲他母後想得出來……
一定是知道他會反對,所以才讓芸蝶帶了懿旨一同前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怎麼他一回府,就總有那麼多煩瑣的事情糾纏著他。
算了!就讓她先住些日子,等到有機會了,再找個合適的借口把她送回去。
隱月院一大早就听到安兒的聲音,看著藍裳搖搖晃晃的挑著水桶,每一步走得都很沉重,可是王爺吩咐了,任何人都不得幫她……
藍裳搖搖頭,拒絕了瑞兒伸過來的手,她不要連累她們,反正她苦慣了,不在乎再增加一些,比起在鳳羽那些苦,這里也不算什麼。
干淨的粗衣早已遮住了她昨日的傷痕,誰又能知道她單薄的身子,昨天剛承受過一頓鞭刑,已經來來回回六趟了,大概還有二趟就可以把水缸裝滿了,她挑著水稍稍的停了一下,想喘口氣。
「你這是在偷懶嗎?」芸蝶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她轉過身看看她,微施一禮,繼續挑著水桶朝前走去,她不想在招惹什麼公主,小姐之類的人。
芸蝶一皺眉跑到她的前面,擋在了她眼前,「你這是什麼態度?有娘生沒娘教的。」
「是!小姐說的很對,奴婢沒有娘親教導,也不懂什麼規矩禮數,群主你千金貴體,真不適合呆在這後院里。這麼髒亂的地方,小心污了你的貴足!」
「你……敢頂嘴?」芸蝶說著便朝她狠狠的猛推一下,豈料藍裳挑著水桶被她一推,冷不防向後猛晃兩下倒在地上,清靈靈的水隨之便灑在了芸蝶及自己的身上。
芸蝶一看,居然大哭大鬧著朝暮景殿方向而去,瑞兒她們一听到聲音也跑了過來,把藍裳從地上扶了起來,大家都跟著皺緊了眉頭,都不知道這個芸蝶小姐又要搞什麼花樣。
果然,片刻功夫不到,藍裳便被帶到了芸蝶的瑤花閣,更令人想不到的是柯子軒也在場,他冷冷的看看她,又一臉笑意的望著芸蝶。
「人帶來了,你看著辦吧!」
芸蝶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她身邊,把她上下打量一番,看著她身上濕嗒嗒的樣子,還真是我見猶憐。
「死丫頭!居然敢用冷水潑我,看我今天怎麼收拾你!」
「奴婢並沒有潑你,是你動手推奴婢,奴婢才會摔倒……」
「表哥!你看看她!居然還惡人先告壯呢!表哥!你要替我做主,我才搬進府第一天,她就這樣欺負我!以後我還怎麼在王府立足嗎?」
芸蝶撒嬌的樣子真是很到位,連撒謊都變得冠冕堂皇了,她冷冷的盯著柯子軒,在期待什麼呢?她在心里笑自己!靳王爺怎麼會相信她而懷疑自己的表妹呢?
果然!柯子軒一怒從椅子上走到她身邊,一腳把她踢跪在了地上,她本就無力,又何需這重重的一踢,她不語,反正解釋了她還是罪人。
柯子軒丟下一句交給你辦便甩手離開,果然名不虛傳,名不虛傳的漠然似雪,冷得無聲無息,冷得讓人心寒。
芸蝶嘴角浮起得意的笑,她還以為表哥真的很在意她呢,現在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