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眉……眼神慢慢的冰冷起來,直到他放下信紙,才盯著近坐身前的皇後,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苗公公連番推托為那般,原來裳兒早就不在鳳羽了。
「皇上!發生了何事?」
「何事?你不是應該很清楚嗎?」皇上一怒把信紙扔在了她的臉上,信紙應勢而落,掉在她的身前,龍榻上,床沿邊!她的手有點顫抖。
「母後……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這樣會逼死裳兒的!你知不知道?你怎麼可以……」尚子純說到此處有些哀痛,他不知道自己的母後為什麼一定要這麼殘忍,藍裳她已經失去了母親,遠嫁他國已經是迫不得已……現在居然連嫁都嫁得如此荒唐。
「朕!何時答應過要把裳兒嫁往雪都的?為何顏行書信里如此肯定?你究竟把裳兒嫁往了何處?」
「臣妾……臣妾也是被逼的!皇上……顏行書執意要娶藍裳,如果臣妾不答應……他就會派兵攻城……臣妾……」
「那就可以犧牲掉裳兒一生的幸福?你難道就沒有想過若雪嗎?她如果知道了會多心疼?」
「臣妾早就說過……藍裳她是個禍水……是皇上執迷不悟!更何況!她根本就不是若雪的女兒……」
「你住口……你膽大妄為……假傳聖旨!」皇上一激動情緒便混亂起來,胸悶的舊患更加的嚴重了。
皇後想伸手去撫一下他的胸口,被他氣憤的甩開了,他拼命的大喘著,咳嗽著,連話都說得斷斷續續的。
太子吩咐苗公公快去傳太醫……
「臣妾沒有糊說……皇上……你清醒一點吧!藍裳她真的不是若雪的女兒……皇上……」蘇采雪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她受不了皇上如此維護一個外人的女兒,她無法接受香音的陰謀得逞。
「來人……朕要廢除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不……配,不配……」‘噗哧’一聲,皇上狂怒的瞬間……噴出一口鮮血,仰面直直倒在龍榻上。
太子的哭聲,皇後的驚慌聲,夾雜而來……黛黛站在門外,不敢出聲,這一切!真的太不可思議了,皇後假傳聖旨……命藍裳出嫁雪都……
難道這就是偉大的母愛嗎?黛黛站在門邊望著進進出出的宮女,太監……皇後看起來比任何人都要緊張!龍榻上躺著她這一生的依靠,如果皇上倒下了,她有何幸福可言……
這一切,都是她身為一個母親的執著……為了樂菱……她竟不惜以身試法……樂菱如願一場,嫁給了自己心愛的人……那藍裳呢?藍裳在靳王府過得幸福嗎?
十五了嗎?藍裳坐在柴房前,雙肘支在膝上,仰頭看著那幽藍的天,皎潔的月光如水般灑在隱月院里,不知不覺已經過了這麼久!不知道季無邪有沒有回到鳳羽,如果他找不到自己,會擔心吧?
他總是那麼守承諾,一句話!他便帶著琵琶離開了,藍裳輕啟櫻唇,淡淡的一笑,透著些許的憂傷,又伴隨著不經意的清冷。
如果他知道了一切,會不顧一切來尋她嗎?會帶她離開這個人間地獄嗎?她把頭輕放在胳膊上,就那樣安靜的附在自己的雙膝上,望著月光獨坐。
又一次在迷糊中睡去,夢里……她清晰可見,娘的臉浮現在天上……那慈愛的,溫柔的,像暖陽一般的笑……她呢喃,仿佛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觸模得到……
只是才微微一動,娘的臉便如水波一樣被輕輕蕩散,慢慢的消失……她恐慌!拼命的大喊著醒來……才發現!天已經亮了!眼角有淺淺的淚珠滑過。
伸了個懶腰,轉身進屋……原來皆是南柯夢一場,她坐在木板床上拉過一個包袱,出嫁陪奉的東西有很多!可是她卻一件都不稀罕。
只有娘當初親手為她做的這件披風,才是她這一生的至寶,輕撫過那大紅色的披風,緩緩的閉上眼……把它貼在臉上,像娘親的手溫柔的撫模。
唯一的遺物……她舍不得穿!也不適合穿……只能把它好好的收藏在包袱中,每次想到母親時,她就會拿出披風來回味……回味那短暫的……溫暖的記憶。
娘為了保護她,連命都可以不要!如果娘知道她被送到了這個地方……一定會很著急吧!她真是沒用……總是讓娘擔心……
外面傳來瑞兒掃院子的沙沙聲,她知道……一會便會听到落葉燃燒時傳來的霹靂啪啦聲,那股煙燻的味道會隨之而來,這是瑞兒每天早晨必做的事情。
她向瑞兒打了個招呼,便打算收拾好就去做事……門被 啷一聲踢開了,芸蝶一臉不悅的站在眼前,身後跟著她的忠心丫頭清兒,瑞兒擔心的湊了過來。
藍裳抓著披風的手還沒有來得及松開,芸蝶便一把扯過了她的披風,上等的料子,名貴的絲線,華美的點綴……怎麼看!都不應該是她藍裳該擁有的東西。
「死奴才!居然偷王府的東西……清兒!把披風帶回去……」
藍裳一急拉住了披風的一端,什麼她都可以讓給她,可披風是母親留給她唯一的遺物,她決不能松手。
芸蝶一皺眉瞪著她,眼光冷冽,透著狠狠的敵意,向清兒使了個眼色,清兒便大力的猛拽一下,隔著桌子的藍裳一個踉蹌便被狠撞在了桌沿處,月復部瞬間便傳來絞痛。
「芸蝶小姐,這披風不是奴婢偷的……這是奴婢的娘留給奴婢的遺物,芸蝶小姐!奴婢什麼都可以給你,就是這件披風不可以……芸蝶小姐!你就高抬貴手吧!」
「我說你是偷的,你就是偷的……你一個下賤的奴婢,也配穿這麼華美的披風?放手……」芸蝶說著便使勁推了一下桌子,月復部連續傳來絞痛,藍裳一皺眉,痛的閉上了雙眸,清兒用力……披風滑溜溜的便到了芸蝶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