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妃娘娘終日里被小皇子纏繞著,都抽不出時間來探望藍裳,今天難得小皇子被女乃娘帶去玩耍,她便整裝後朝落櫻軒而來。
小惜手里的藥還冒著熱氣,她邊走邊朝碗里吹著風,一抬首便看到柳妃娘娘的繡駕來到了落櫻軒,幾個宮女利落的立于兩旁,迎道的太監剛想張口通傳,便被柳妃娘娘一個手勢給揮退了。
小惜端著托盤朝柳妃行禮,被她溫柔的挽了起來,她用手在藥碗的邊緣探了探溫度,很關心的看著小惜的表情。
「裳兒這幾天情況好些了嗎?」
小惜輕嘆一聲搖搖頭,眼神里是擔心與無奈,「柳妃娘娘和我家小姐素來親近,不如你去勸勸她吧,她這樣不哭不笑的蹩著,我怕會出問題……」
柳妃接過小惜手里的藥碗朝屋內走去,她命令其他人都在廳內等候,她一個人進入了內室,內室里的擺設異常的雅致,從布置上就能看得出主人的與眾不同,柳妃把用軟香珠煎好的藥碗放在了紫檀木桌子上,她走到床邊挨著藍裳坐了下來。
藍裳原本想要起身向她施禮,被她按住了身子,雖然彼此什麼話也沒有開口說,但是她能听到藍裳心里的哭泣聲,或許是因為她曾經也有過這樣的遭遇吧,她格外的疼惜眼前的少女。
「本宮看看你的胳膊。」柳妃說著便托起了藍裳的右胳膊小心的審視著,「看來這軟香珠還是挺管用的,要不然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性命堪憂了。」
藍裳听到柳妃的話忽然眉頭一皺望著她,「皇上又在為裳兒擔心了嗎?都是裳兒不好,從小到大都讓他在擔心中度日,皇上的寵愛藍裳真不知該以何為報……」
柳妃端過桌子上的碗,輕輕的吹了吹遞給她,臉上帶著些許的讓人察覺不到的愁緒。
藍裳接過碗卻沒有送到嘴邊,而是愣愣的看著柳妃娘娘的表情在凝思,她好像有話要說的樣子,難道是皇上遇到了什麼煩惱之事,所以她也跟著在擔憂嗎?
「先把藥喝了,一會涼了就不好了。」柳妃的手在碗的下半處模了下,覺得溫度尚可便崔著藍裳趁熱喝。
藍裳端著碗望著她的眼楮,「娘娘,你有心事是嗎?」
「乖,先把藥喝了,本宮再告訴你!」柳妃像哄自己的女兒一樣說道,看著藍裳把藥服下她才接過碗放在桌子上,她溫柔的像個娘親一樣照顧著她,看著她用手帕在自己的嘴角擦拭著藥跡,藍裳忽然好想抱著她大哭一場,可是她沒有這麼做,因為她知道皇宮是一個沒有眼淚的地方。
藍裳看著她這般溫柔的疼惜自己,覺得心里有股暖流在流淌,她握住了柳妃的手,很純美的眸子望著她,嘴角牽起淡淡的一笑。
「娘娘現在可以告訴裳兒了吧,裳兒要听娘娘的實話。」
柳妃忽然無奈的一笑,食指寵溺的在她的小鼻尖上輕點了一下,像一個母親面對自己調皮的孩子一樣朝她翻了個白眼。
「你這個丫頭,就會先封住別人的死穴,好了,好了,本宮對你說實話,不過,皇上可是一直想瞞著你的,只是這兩天快把皇上給愁壞了。」
「和黃昏靳王爺有關還是和雪都皇上有關呢?」藍裳看著柳妃一臉的愁容,忽然好想幫她撫平那眉間的皺紋。
柳妃輕微的一愣,不太了解的望著藍裳,「你近日來都不曾出院,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的,是太子來探望的時候說的嗎?」
藍裳忽然對著柳妃蔫然一笑,光是這般毫無修飾的淒楚一笑就已令百花失色,如果再加上專門量身定制的上等妝扮,豈不是要羞煞整個後宮的女人嗎?
「有時候還真想身在塵緣外,勿聞俗人事,只可惜我還做不到那麼心如止水罷了,娘娘,究竟發生了何事?」
柳妃看著她如此小小年紀,卻已被後宮生活逼迫的蒼桑而成熟,臉上不由的浮起一個心疼的笑。
「雪都的皇上已在前日到達,昨日黃昏的靳王爺也緊隨而至,可是這個靳王爺卻當面對皇上提出了一個棘手的問題,當時文武百官及太子與眾皇子都在場,皇上礙與顏面,只好先答應了。」
「娘娘還沒說那個靳王爺向皇上提出了什麼問題呢?」藍裳皺著眉提醒著柳妃。
嘆息聲在藍裳的對面傳來,柳妃看著她︰「靳王爺向皇上提出要看鳳羽城獨一無二的玉泉霓裳舞,皇上已經當面答應,晚宴就設在兩天後,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提了這麼個問題。皇上能不愁嗎?除了你還有誰能跳得出玉泉霓裳舞呢?」
藍裳听到柳妃的話,便心疼的伸出手在她的眉心處撫了撫,她溫柔的手指在那眉間處停留了片刻。
「娘娘,你不應該蹙眉的,因為那樣裳兒會很心疼,如果一支舞就能掃平皇上的煩惱,裳兒一定會奉獻出最美的舞姿為皇上解圍去憂。」
柳妃忽然握住了她柔軟的小手,她的手是那樣的縴細而嬌女敕,可是手心處卻還包扎著那刺眼的白布。
「皇上是不會同意的,你也知道皇上把你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又怎麼會允許你帶病獻舞呢。」
藍裳的手輕輕的擋在了柳妃的嘴邊,「娘娘,你看,我的胳膊已經恢復如初了,手心的傷口雖然沒有痊愈,但是絲毫不會影響到舞蹈的,只是……琵琶聲該怎麼辦呢?」
「是啊,你的琵琶被鳳羽樂師都評成國粹,試想鳳羽城還有誰能彈得出這樣的琵琶呢?」柳妃說完又是長長的嘆息聲。
藍裳忽然婉爾一笑,「娘娘,你讓皇上盡管放心好了,裳兒一定不會讓他丟臉的。」
看著她胸有成竹的樣子,柳妃相信的點了點頭,如果連她說的話都有假的話,那這個皇宮大概真的沒有人可以相信了,她相信她就如同相信自己一般,這是一個女人最誠實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