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星彤眼角的余光飛快的掃過身側青色錦袍的俊美男子,見他依舊是一派事不關己的從容神色,裴星彤只好吶吶的收回視線。
這時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正廳中央這個語氣有些狂妄的黑衣人身上,也有些人開始等待陳旗的反應,畢竟他才是鑒拍大會的東家,亦是有權利代表競拍品提供者說話。
空氣凝滯間,陳旗依然是笑眯眯的表情,見眾人已將目光投向他這里,他淡然的淺笑道︰「這位大俠,實不相瞞,琴主人已事先交代與老夫,他此番不以金銀來交易,而是…要以物易物。」
「以物易物?」陳旗這番話即刻又引起了眾人的一片驚訝聲和交頭接耳聲。
漠黎仍是面無表情的站在那里,並未與東方雲霄進行任何視線或表情上的交流,他淡漠的開口道︰「不知這物是指何物?」
雖是詢問的話,但那語氣中的不容拒絕和勢在必得確實昭然若揭。
陳旗將琴輕輕放在案面上,滿面笑意的剛欲回答時,有一道房門輕然開啟了,正是那個神秘的第三個貴賓間。
隨著房門的打開,一個一身水粉色紗裙的妙曼女子翩然走出,那華貴的氣質和優美的姿態,猶如月宮仙子般飄緲輕逸,讓人望塵莫及。
她的出現頓時讓在場的絕大部分男人都倒吸了一口氣,甚至還可以听到有些人吞咽唾液的聲音,就連裴星彤都暗自感嘆她如此出眾的容貌和月兌塵的氣質。
絕美女子仿若根本不屑于這些男人貪婪和愛慕的目光,她泰然自若的款款走向正廳,恬淡一笑,抬首瞥向在天空來回盤旋的鴿子群,顛顛手中的石子道︰「還是由我來說吧,我家主人所謂以物易物,就是誰能在最短時間內不用內力的情況下,只用這些石子射下三只飛翔中鴿子,而且又可以接下我家主人的詩句,那麼這琴,便是他的了…」
她的話說的清淡無比,卻在眾人中引起了不小的波瀾,偌大的競拍大廳內又是一片嘩然,有的是在猜測這個天仙般的女子到底是什麼身份,如此不凡的女子口中被喚做主人的人又會是誰?有的則是在想如何才能在不用內力的情況下,用石子射下飛翔中的鴿子。
由此,眾人也才幡然領悟,原來這第三個貴賓間的神秘尊客,竟不是來競拍的,而是牡丹琴的所有者。
其他人再如何的驚訝或費解,都比不上裴星彤心中此時那翻涌而出的波瀾,先不說那女子口中所說的詩句是什麼,單說那不用內力射下三只鴿子的條件,分明就是為她量身定做的啊,她何其榮幸…
紊亂的思緒將她的腦海繳的亂七八糟,這幕後之人到底是誰,他如此做的目的又是什麼,這些她已沒有心思現在去參悟了。
瞳眸微閃後,便也沒有了絲毫波瀾,靜若止水。裴星彤收斂起心神,起身走到正廳那女子的跟前,眼神卻是看向陳旗的,她漫不經心又有些痞子氣的問道︰「陳莊主,听聞昨夜莊內有武功高強的幾個護衛被一對野鴛鴦殺了,可有此事?」
眾人一听‘野鴛鴦’三個字,紛紛笑出聲。
而陳旗眼底仍舊靜謐,俯首淺笑道︰「確有此事,希望沒有驚擾到霄王妃。」
「驚擾倒是沒有,可是那幾個卻是護衛好巧不巧的死在了東廂房的門口,而這牡丹琴剛才你就是從東廂房內取出的,所以,你能確定這琴…還是真的牡丹琴嗎?」裴星彤的語氣溫潤輕靈,卻是有些咄咄逼人。
靜謐的眼底終于劃過一抹幾不經查的閃動,繼而,又是一片清寧,陳旗依舊笑眯眯的回答道︰「霄王妃的疑慮實屬情理之中,那咱們不妨就請人來鑒定一下這牡丹琴的真偽吧,也算給大家一個交代。」
言罷,陳旗對一直沉默的東方雲霄一俯首,抱拳道︰「王爺,在座的各位雖然對牡丹琴都了解一二,但真正見到和鑒賞過此琴的也就是王爺您了,所以老夫肯請王爺移駕,為大家鑒定一下這牡丹琴的真偽。」
陳旗的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進退得宜,裴星彤眼中的探尋一閃而過。
青衫俊美男子眸光冷凝的斜睨一眼那個天仙女子,撩動錦袍緩緩上前,在揭開牡丹琴上的錦布時,頓時引得眾人的翹首觀望,都爭相一睹這牡丹琴的真面目。
東方雲霄修長的手指伸出,慢慢劃過琴弦,又流連在杉木琴面上,輾轉摩挲,仿佛是在愛.撫著久違的愛人一般…
裴星彤靜靜的看著那宛若一只鳳凰的牡丹琴,一股熟悉而紛亂的記憶又侵蝕著她的腦海…
在裴星彤閃神之際,東方雲霄已回到了她的身旁,深幽的鳳眸落定在她迷茫的臉上,絲絲煩躁和莫名的慌亂從他的眼底溢出,他俯首在裴星彤耳邊低語道︰「琴是真的,但已不是完整的牡丹琴了。」
抬首,那雙清澈眸子,安靜恬淡,「如何不完整?」
這樣冷靜自持而內心清明的裴星彤是陌生的,更是光彩奪目吸引人目光的,東方雲霄忽然感覺現在的她已不再是自己能掌控的了,這樣的想法讓他的心里在隱隱發慌,眼底驟然凝聚起片片深寒。
「比原來輕了些許…」東方雲霄如實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