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覺得可惜。一個正值青春年華的女子,就這樣撒手而去,終歸令人扼腕嘆息啊。
「凌羽,你現在在哪兒?」于烈問。
「在爸媽的房子里。」我抬眼瞥了一下穿戴整齊,但還是呆呆的,眼神遲滯的穆寒。肋
「和穆寒在一起?」
「是。」
「什麼時候回北山?」
「過一會兒吧,還要開窗通通風。」
「好吧,那我先回家去了,燒好飯等你們回來吃。」于烈似乎心情很好,並沒有因為這幾天的變故而心生怨尤。
這是很不容易的,對誰而言,都是沉重的打擊,都會留下難以愈合的創傷。
由此可見,于烈是個心智成熟,信念堅定的女子。
我愈發佩服和喜歡她了。
「好的,辛苦你了。」我說。
「說什麼辛苦?你知道我最喜歡燒飯做菜了。」她笑嘻嘻地說,「對了,和穆寒一起回來吧。」
我又抬眼瞥了一下穆寒,剛好他也在看我,四目相對,彼此之間似乎都有懊悔之意,口氣也軟了下來。
「于烈讓我們一起回去吃飯呢。」我輕聲對他說。
「哦。」他點點頭。
我便對著話筒說︰「他說哦。」
于烈嘿嘿地笑了︰「再問他想吃什麼,我現在準備還來得及。」
我轉向穆寒問︰「于烈問你想吃什麼,她去準備。」鑊
穆寒目光一閃,唇上浮起一抹溫暖的笑意。
「不用那麼麻煩,隨便好了。」
「于烈,他說隨便好了。」我成了傳話筒。
「那好吧,你們等一下就回無風嶺吧。我們好好吃個飯。」于烈說完便掛斷電話。
「于烈說她已經去做DNA測試了。」我對穆寒說。
穆寒沒有吭聲,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我把房子里所有的窗子,外面很熱,吹進來的風也是溽熱難耐的。
穆寒把手臂抱在胸前,一聲不響地來回踱著步。
過了好一會兒,他坐下來,悶聲說道︰「凌羽,你就當我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吧,不要再問什麼了。如果這樣你覺得無法接受,那我也沒辦法,隨你怎麼決定,我都能理解。」
他的話讓我十分詫異,怎麼會是這個結果呢?難道我對他的感情都換不來一句挖心掏肺的實話嗎?
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頭竟然沒有像剛才那樣升起火氣,反而安靜得連心跳都是緩慢的。經過和于烈的交談,我對身世來歷的在意已經淡若雲煙了。
抑或是,我原本就不是很執著的,只是因為父母將至,我需要對他們有個交代罷了。
其實,我愛的人是他,與他的父母有何關系呢?
算了。
我伸手模了模穆寒的臉龐,他頰上的皮膚光滑緊實,下巴上略有些胡碴的粗澀。
這就是我愛的那個人。
我想著,心下踏實並平和了。
「穆寒,我有你就夠了。其它,都無所謂。」
我輕聲說著。
穆寒把頭側過來,臉在我的掌心反復摩娑︰「你能這樣想,我就輕松多了。」
他站起身,摟住我的腰。我把自己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語氣溫婉地說︰「等一下我們回去于烈家,我想給于烈送份禮物」
「禮物?好啊,我陪你去買,你負責選,我負責付賬。」穆寒的口氣也很柔軟。
「我要送的東西不是用錢能買來的。而且,我能肯定,于烈會很樂意接受的。」我得意地朝他一笑,他眨了眨眼,不再多問。
房子里的空氣已經很清新了,我把窗子重新關起來。
隨後,穆寒和我一起離開,駕車往北山無風嶺駛去。
太陽熱得像要把大地點燃一樣,車窗禁閉,開著空調,還是能感覺到外面熾烈的烘烤。
車子經過錦廬的門口時,我看見路邊停著兩輛警車,鐵藝雕花大門敞開著,小樓里面人影綽綽。
「警察還在做調查嗎?」我讓穆寒把車停下來,探頭朝外面看。
那個曾經找我們做過筆錄的老警察也在花園里,他背著手仰著頭,看著青瓦鋪就的斜坡屋頂。那扇隱蔽的百葉窗此時是撐開的,不知是鼓風裝置又啟動了,還是警察在閣樓里面找到了其它開啟的方法。
這已經不是我關心的問題了。
所謂時過境遷,如今錦廬于我,只是一座老房子而已。以往帶給我的如同家一般親切的感受,都在兩具尸體重見天日之後,蕩然無存了。
也許,錦廬從來就是一個離家很遠的地方。
老警察听到汽車的聲音回過頭來,我朝他揮揮手,他也朝我揮揮手。
「有什麼新發現嗎?」我問過之後,自己先笑了。即使有新發現,警察也不會隨便告訴別人的。這是紀律。
沒想到我的笑容剛一浮起,就听見老警察說︰「法醫根據韓子郁頭部的傷痕做了倒模,經過對比,我們發現,那個傷痕與花園里石桌的邊緣吻合,因此,我們據此推斷,他是後腦與石桌硬性接觸後,導致顱腦損傷死亡的。」
穆寒的眉峰一緊,不等我答話,搶先說道︰「如此說來,他有可能是被誤傷的了?」
老警察點頭說︰「不排除這種可能。只不過事情過去太久了,人證物證都很難收集齊全了,我們只能盡力而為,希望能給出一個令人信服的答案。你們也知道,雖然韓子郁死了,但他的社會影響力還是有不小的。」
我有些反感他後面的解釋,難道沒有社會地位的人死了,就可以不明不白了嗎?
「那麼,那具女尸呢?對她,有什麼新的發現嗎?」我抬眼看了看閣樓,那里是青裳最後安息的地方。
老警察搖搖頭︰「正在調查中。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那不是韓子郁的妻子。他的妻子一直住在國外。我們通過外事機構查詢過,他並沒有與海外的妻子解除婚姻關系。所以,我們現在還在查詢,看他們是否育有子女,因為韓子郁的畫作可是一筆價值不匪的遺產呢。」
「遺產會轉交給韓子郁的子女嗎?」我問。
「那是當然,還有錦廬,這里也是韓子郁的私產。不過,凌小姐,我很納悶你是怎麼住進這里的?從打韓子郁當年出國後,這里一直沒被打開過,誰會有這里的鑰匙,並把它租賃給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