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子又沒有長腳,怎麼會自己跑到衣櫥里的?難道昨天我們外出後,有人偷偷進過錦廬?可是,房間里並沒有被翻動過的跡象,何況,不偷東西,卻單單放一條裙子在衣櫥里,不是太奇怪了嗎?而且從長裙的尺碼和顏色可以看出,那個人還對我的身材喜好了如指掌,如果真有此事,就不只是奇怪更令人毛骨悚然了。我不停地碎碎念,像發神經一樣反復訴說著心中的疑問。穆寒感受到我的不安,將工作擱置一邊,隔著話筒輕聲細語地一再安慰我。「不要疑神疑鬼地嚇唬自己。既然沒有外人進入錦廬的痕跡,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那條裙子是你自己買的。以前逛街時偶然買的,回來壓在箱底,時間一長就忘了。這次搬到錦廬,整理衣服時又不經意間翻出來掛在衣櫥里,又一直沒在意,直到今天才恍然發現。的事情在每個人的生活中都或多或少地發生過。就像有人常常把眼鏡架在頭頂上,到處亂找一樣不足為奇。」穆寒的一番溫婉言詞,令我的心情稍稍平復了一些。「好,我听你的,不胡思亂想了。我去工作了,再浪費時間,就要違約了。」我說。「對了,這才是我心目中那個一向理性機智果敢的凌羽該有的作為啊!」穆寒呵呵笑著掛斷電話。我點燃一支煙,慢慢吸吮著,將類似的經驗在腦海里大致過濾了一下。的確曾經有過一次,我在暮春時節逛商場正趕上換季促銷活動,在一堆清倉打折甩賣的衣服中我相中一件厚墩墩的粗線毛衣,就順手買了下來。可是,回到家一放進櫃子我就把它忘得一干二淨。季節輪換轉眼過了一年,再到春風乍起時,我才無意中把厚毛衣翻出來,卻又已經過季,穿不上身了。難道真的是日光之下並無新事,歷史重演了?可是,我怎麼會把那條長裙忘得如此徹底呢?我的思緒又無法控制的在塵封的記憶里大肆蔓延,良久,依舊沒有搜尋出一絲半毫的印象。我用力搖搖頭,阻止自己再做無謂的執拗。不能再為一條裙子勞心費神了,沒準兒哪一天的哪一刻因為哪個契機一刺激,靈光一閃,就一下子把所有細節都回憶起來。到時候,恐怕要對今天的耿耿于懷與不知所措而忍俊不禁,哈哈大笑呢!所以,現在該干什麼就干什麼,才是正經。主意已定,再看斜搭在藤搖椅上的長裙,我忽又感到幾分親切。畢竟,無論是綿軟的質地天青的顏色還是精巧的繡工服帖的裁剪,都是讓我愛不釋手的。雖然款式稍微老了點兒,有些不合時宜,但時尚界不是有句話說老祖母的衣服才是最時髦的嗎?或許,下一季就會流行這種風格,也未可知啊。有了這樣的想法之後,我開始相信那條長裙就是自己親自選購的了。茶已經涼了。我倒掉冷茶,沖進開水。玻璃茶壺里的普洱茶仍然濃郁著明亮的紅色,我一口氣將一滿杯茶湯一飲而盡。然後,坐下來繼續我的工作。但是,對著電腦屏幕發了半天呆,我一個字也沒寫出來。我的頭發不受耳朵的拘束,紛紛垂落到腮邊,有幾縷更擋住了視線。我抓起頭發綰成一個髻子,並習慣性地想用玳瑁發簪固定,就在我伸手去經常存放發簪的桌邊模索時,才發現它已然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