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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他用冷毛巾敷著自己的眼瞼，又恢復了以往謹慎的態度。
「別這麼說。難得放松一下，又不是當著外人。」我沖了一杯蜂蜜水給他解酒。他握著杯子，目光深邃地望著我︰「我沒說什麼不得體的話吧？」肋
「沒有。」我搖搖頭。
穆寒一口一口慢慢喝著蜂蜜水，默默不語。
我暗想如果他忘記了自己說過什麼，我反倒輕松了，只當從來沒有听到過那些事，仍舊像往常那樣相處，彼此心無掛礙，豈不更好。
「已經很晚了嗎？」他抬腕看了看表。
「今天就住在錦廬吧，你喝了酒，不能再開車了。」我說。
「好吧。」他同意了。
我們一起上樓回到臥室。穆寒走到落地窗前望著花園里那株合歡樹。「幾日不見，開了好多花啊。」他輕聲說，隨後溫存地拍拍我的肩膀，「我不妨礙你，你盡管做你的事，我坐在旁邊看書。」
他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我帶來的書，坐在藤搖椅上翻翻書頁，偶爾抬頭看一眼花園里漸漸淹沒在暗沉中的花花草草。
我依言在書桌前坐好，打開電腦做我的事。但我習慣了一個人，忽然有個人陪著，反而定不下心來。
房間里很安靜，直到後來有幾聲啁啾的鳥鳴悠悠傳來，起初很遠，然後越來越近。那鳥鳴在我听來很是熟悉，就是幾天前于焉所說的那個白喉磯鶇的歌聲。它又回來了，是在眷戀合歡花的瓣蕊清香還是知道這樓里住著一位知音之人呢？我的身體雖低伏在桌前，但思緒完全被那只白喉磯鶇勾走了。鑊
穆寒站起身，悄聲對我說︰「好像有只鳥就在花園里叫著呢。」
我點點頭，剛要答話，他突然放下手里的書大步流星地奔下樓。我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也隨後跟了出去。
穆寒疾步跑出花園，打開大門跑到柵欄附近的一棵大樹旁。
「出來，你在這里鬼鬼祟祟的想干什麼，你又在偷窺嗎？」他伸手抓住一個人的衣領，把他從樹後拖出來，惡狠狠地叫嚷著。
「沒有，我沒有，你誤會了。」那個人囁嚅著。
我走近一看，原來是于烈，他的脖子上掛著照相機，手里拿著上次我見過的夜視鏡。
「凌羽，」他見到我，立刻像見到了救星一樣，「我看見一只白喉磯鶇落在錦廬的合歡樹上，想就近觀察一下，听听它的叫聲。你知道的，幫我給穆寒解釋一下，我真的不是想要偷窺……」他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聲音迅即變輕了。我明白，誰會願意自己被扣上這個不光彩的帽子呢？
「穆寒，觀鳥是于烈的業余愛好，他經常在周圍的山嶺里觀鳥的。而且，那只白喉磯鶇前幾天的確曾經在合歡樹上唱過歌，後來飛走了，于焉很遺憾沒有親耳听到它的歌聲。今天，他一定是不想錯過，才守在這兒的。我相信他，你也別為難他了。」我拉開穆寒的手，「于焉，對不起，穆寒誤會你了，你繼續觀鳥吧。」
「觀鳥？當年你在大學里就是打著這個幌子往女生宿舍偷窺拍照片的吧？」沒想到穆寒依舊不依不饒，冷笑著說︰「別以為你會調查我，我就不會調查你。要說查誰個底朝上，我是行家里手，你才是門外漢呢！」
「調查？誰調查你了？」我心頭一驚，大為詫異地看看穆寒，又轉頭望向于焉。
于焉的臉倏然一紅，接著又變成煞白煞白的了。
「那是誤會，真的……」于焉的表情很怪異，頰上的肌肉抽搐著，雙手攥得緊緊的，像是要跟誰拼命一樣。他的這副樣子，讓我想到他和于烈第一次到錦廬來參觀時，我對他們說起螺鈿鏡後的眼楮時的情景，那時的于焉也是因為于烈的一句偷窺而變得情緒激動的。
「誤會？怎麼你總是被別人誤會？你不覺得你的那些誤會都太巧合了嗎？」穆寒的話越發說得擲地有聲。
「真的是誤會，我沒有偷pai女生宿舍，」于焉的嗓門也提高了，「我在拍窗台上的一只小鳥，結果，被誤以為是在拍女生，後來，後來學校接受了我的解釋……」
「是啊，接受了你的解釋，沒有開除你，只是給你記了一大過，是不是？」穆寒的唇角含著一抹嗤笑。
「你，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于焉的眼中一片晦暗。
「哈，那要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暗地里調查我，我怎麼會反過來調查你，又怎麼會知道你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故事呢？」穆寒得意地笑起來。
「可是，你又查到我什麼呢？我的故事沒有你的精彩，大失所望了吧？」他接著說。
我有些吃驚，從沒想過一向溫文爾雅的穆寒也能把話說得如此尖酸刻薄。但更讓我吃驚的還是關于于焉的事，他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要那樣做？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當我是透明人嗎？」我不禁心頭火起，大聲喊道。
「凌羽，我真的沒有偷窺，你要相信我。」于焉扭頭望著我，眼神里寫滿委屈和乞求。
「凌羽，你不用理他。我懷疑他也在暗地里調查過你呢。」穆寒把我拉到一邊。
「我沒有，凌羽，其實我只是想知道……」于焉的眉頭緊鎖，用眼角瞟了穆寒一眼，又把已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別張口閉口都是懷疑來懷疑去的，你以為我們大家都是你的當事人嗎？在你的生活中除了辦案子還有沒有的東西？」我回頭瞪了穆寒一眼，他也立刻惱怒地回瞪了我一眼。
「凌羽，你就是太單純，太容易相信別人了。」穆寒用手指點著我的鼻尖說。
「那又怎麼樣，說明我傻嗎？」他那副不屑的表情令我心頭的火氣燒得更旺了，毫不示弱地回應道。
「你們別吵了，都是我的錯。」于焉朝我擺擺手，聲音黯啞地說完，便扭轉身低垂著頭朝自家的方向走去。
「我最討厭那些專門刺探別人**的人了！」穆寒沖著于焉的背影厲聲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