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時光停留的剎那(4)[VIP]
我伸手抓起手機撥通穆寒的號碼,剛一听到穆寒說你好的聲音,我便問道︰「穆寒,你現在在哪兒?」
「怎麼了,凌羽,我正跟個朋友在餐廳吃飯呢。」他回答。
「朋友?是個女的嗎?身材窈窕,穿著碎花襯衫和米灰色褲子,對不對?」我冷笑著,感覺自己的後背吹來陣陣陰風,汗毛全都豎起來了。肋
「什麼女的?凌羽,你在說什麼傻話,我根本听不明白呢?」他壓低了聲音像是不想讓別人听到。
「我都知道了,你不用騙我!」我歇斯底里地對著話筒大叫著,隨即淚流滿面。
「她還戴了我的戒指。」我哽咽著,一低頭卻看見自己的手指上明晃晃的閃過一道寒光。那戒指還在。
我終于相信那只是一個經過葡萄酒燻陶過的夢。只是我的傷感是真實的,即使沒有夢境做催化劑。
「穆寒,我好想你……」我嗚嗚地哭了起來。
「知道了,凌羽,你別哭。我跟朋友吃完飯就去錦廬,你等著我。」穆寒的聲音讓我感覺很溫暖。
「好,我等你。」我抹了一把淚水,委屈得像個被搶走糖果的小孩子。
我愣了好半天神,才慢慢平靜下來。
喝了杯牛女乃,那些殘留在血管里的葡萄酒逐漸失去了控制我情緒的能力。我把地板擦干淨,又去盥洗室洗了個臉,再在臉上擦了一層薄薄的粉底,隨手描了描眉毛,在唇上涂了一抹蜜色的唇彩。對著螺鈿鏡照一照,我覺得自己雖然算不上閉月羞花,但總的來說還是蠻耐看,不禁粲然一笑。鑊
外面大雨依然無休無止地傾注著,但我已經听不到嘈雜的雨聲,滿耳都是樸素那悠揚而又淒婉的歌聲︰「我從遠方趕來赴你一面之約,痴迷流連人間我為她而狂野,我是這耀眼的瞬間,是劃過天邊的剎那火焰……」
「我為你來看我不顧一切……」我大聲唱著,少頃,空蕩的房間里響起一陣飄渺的回聲。
「不顧一切,一切,切……」
連那螺鈿鏡里,也似乎有一抹淺笑,透過光潔的鏡面,流溢而出。
正在我自我欣賞,陶陶然的時候,大門外傳來一個男人叫我名字的聲音︰「凌羽!」
我趕緊跑下樓,在門廊外撐開一把雨傘,然後頂著雨跑過花園跑到大門口,打開門一看,站在行車道上的不是穆寒,是于焉。
「于焉,你怎麼來了,有事嗎?」我納悶地問,心想是不是他的爸爸剛去世,有什麼事情找我幫忙。
「凌羽,我在無風嶺的路口那里,發現穆寒的車撞樹上了,他受了點傷,我已經把他送去離無風嶺最近的那家醫院了,現在于烈跟他在一起,我是來接你的。鎖好門,我們快走吧。」
「什麼?穆寒出車禍了?」我的腦袋嗡地一聲,眼前一黑,身子搖了幾搖,于焉趕緊伸手扶住我。
「凌羽,你別著急,穆寒應該沒什麼大礙的,只是他那輛車慘了,整個車頭跟大樹來了個親密擁抱。」他一邊安慰我,一邊還不忘調侃。
我踉踉蹌蹌地跑回院子把里面的樓門和外面的鐵柵欄門鎖好,坐到于焉的越野車里。
听到穆寒並無大礙,我的心稍微安穩了一些。
「于焉,你父親那邊的事都安排好了嗎?」汽車啟動後,我問于焉。
「差不多了,剛才我和于烈從城里回來,就是要回家去取一些證件和照片準備我爸爸的葬禮。」他回答。
「于烈怎麼樣?還很傷心吧?」我接著問。
「是的。我爸爸走得很安詳,我覺得他是打心眼里盼著和我媽團聚的這一天的。可傷心也總是難免的,畢竟于烈跟我爸爸的感情很深,爸爸也最疼她。」于焉從後視鏡里看了我一眼,「凌羽,以後,拜托你多跟于烈說說話,你們很談得來,讓她早點恢復過來,好嗎?」
「你不說我也會的。」我答道,「放心吧。」
「謝謝你。凌羽。最近我突然有種感覺,覺得你能住進錦廬,與我們做鄰居,是冥冥中有誰安排好的。你想躲都躲不掉。」
我靜靜听著他的話,不由得心頭一顫。也許,真的是誰安排好的。可我似乎並不在意自己被設計,反而還有些許感激。
「很高興能認識你,凌羽。」于焉說。同樣的話他已經說過一次了。
我望向後視鏡,他正凝眸看著雨水迷蒙的窗外,眉宇間透出幾許疲憊。這一天對他來說一定很漫長。
「我也是。」我的回答也沒有變。
到了醫院,我急忙奔進急診室,穆寒坐在椅子里,一只胳膊被繃帶纏著吊在脖子上,于烈正端著紙杯讓他就著吸管喝水。
「穆寒。」我叫著撲過去,穆寒抬起頭,笑了笑。
「凌羽,你不要擔心,醫生說沒傷到骨頭,養幾天就好了。」他裂著嘴艱難地抬起另一只手拍拍我的肩膀,我看到那只手上也被醫生涂了藥水,滿是烏青。
「穆寒,都怪我,要不是我打那個電話,你就不會冒著大雨趕過來,就不會出車禍了。」我的眼淚在眼圈里晃了幾晃,終于沒忍住落了下來。
「不能怪你,是我自己走神了,才會不小心撞樹上的。」
「凌羽,醫生說穆寒得留在醫院觀察一個晚上,他就交給你了,我和于焉還有事,先回去了。」于烈的眼楮紅腫著,神情黯然地對我說。
「謝謝你,于烈,這個時候沒給你們幫上忙,反而要麻煩你們,真是……」我拉住她的手,心里很過意不去。
「別這麼說,凌羽,別說我們是朋友,就算不是,我們踫上了也會出手相助的。」于烈淡然一笑,轉身走了出去。
「今天,于焉的父親去世了。」我回過身低聲對穆寒說。
「啊?」穆寒吃了一驚,臉色陡然變得凝重了。頓了一下,他騰地站起身追了出去。我也連忙跟在後面。
于焉和于烈已經上了車,穆寒走到駕駛室旁,朝于焉伸出手。
「請節哀。」穆寒語氣肅穆地說,「請問什麼時候為先慈舉行葬禮?」
于焉從車窗里伸出手,和穆寒握在一起。那一刻,兩個男人的視線終于在半空中有了不摻雜質的交集。
「謝謝你。我父親的遺願是盡快入土為安,所以我和于烈決定把葬禮定在後天。」
「到時我和凌羽會親自去拜祭的。」穆寒望了我一眼,我深深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