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舞夜合歡 第四十八章 暗夜滋生的情愫(4)[VIP]

作者 ︰ 屈軼草

「唉!」媽媽長嘆一聲,幽幽說道︰「婚姻是個復雜而又艱辛的過程,開頭是甜的,並不意味著以後就都是甜的。也許當你還沉浸在幸福中時,卻發現自己已經被欺騙或是被背叛,所以要隨時作好抽身而退的思想準備,懂嗎?」肋

「媽媽,你怎麼了,我以為你一向是對婚姻抱持肯定態度的,怎麼忽然悲觀起來了?「我很納悶,被媽媽的話說得一頭霧水。

「媽媽也是今天才想明白這些道理的。媽媽從前太天真太自以為是了,今天媽媽一個人在街上走的時候,腦子一下子想通了,所以媽媽今天才會不回來做飯,花大價錢給自己買首飾,買藍莓,像哄小情人那樣哄自己開心。」媽媽自顧自憤憤地說著。

「媽媽,你這是受什麼刺激了?」我越听越發糊涂了。

媽媽哧地冷笑一聲︰「有些事媽媽本不願對你說的,但你終究要結婚要為人妻,如果想法太樂觀難免要受傷,與其到時候你再來向我哭訴,不如現在就把最陰暗的那一面揭露出來讓你知道,打過預防針以後再遇到意想不到的事或許接受起來不會太難,太痛苦。」

「媽媽,你到底要讓我知道什麼呢?」我有些急不可待了,心跳得像要從胸膛里掙月兌出來一樣。

「如果有一天你的枕邊人忽然在夜半夢中叫出另外一個女人的名字,你會作何感想?」媽媽終于艱難地吐出一句話。鑊

我不禁大吃一驚。

「媽媽,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所說的枕邊人是指誰?穆寒還是……」

我極不情願把自己的揣測落實到爸爸身上,難道說爸爸除了想要一個答復外,還有別的企圖嗎?

「我還沒見過穆寒,沒有權利對他妄加揣測。」媽媽答道。

那麼說真的是爸爸了。

「怎麼會?我不相信,不相信!」我很想替爸爸辯駁。

「我也不願意相信。」媽媽嘆了口氣,「就像我相信你爸爸是我的初戀一樣,我也始終以為自己是你爸爸的初戀。這樣的一個構想是我內心最美麗的精神基石,它一直是我放棄工作一心回歸家庭的信念支柱。可是,有一天,當我在午夜夢回時,听到自己閨中蜜友名字時,那一刻的驚詫與痛苦真的無法用語言表達,那時你尚在襁褓中嗷嗷待哺,我緊緊地把你抱在懷里,只覺得後背生風,冰涼透骨,一腔熱血都凍得凝固了。」媽媽的聲音很生澀,似乎並不願意再說下去,但又無法止住。

「不止如此,他還利用出差采風的機會偷偷到念城去尋找她的下落,他以為我不知道,可他背包里的火車票根以及帶回來讓我品嘗的苦夏茶,都暴露了他的行蹤。那種苦夏茶是念城獨有的特產,以前青裳也曾從家鄉帶來送給我過。」媽媽的語氣愈發凜冽起來,透過听筒,我都能感到幾分寒意,直沖心房。

苦夏茶我是知道的。上次去念城,青裳的姨娘曾泡過請我和于烈喝。

而爸爸去念城的事我也是知道的,至少爸爸沒有對我隱瞞。

「媽媽,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你就不能……不能既往不咎嗎?」我知道自己這樣說完全是因為對方是自己的爸爸,若換做是別人,我一定會說出截然不同的話的。

「是啊,媽媽也以為時間能淡薄很多事,所以,我全心全意地為你爸爸著想,無論是生活還是工作,我都是盡心竭力,無怨無悔,我以為這樣總可以讓他明白當初選擇我是最明智的決定了吧,誰知,昨天,昨天的夜里,你爸爸他居然又在夢中深情地呼喚她的名字。我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一下子睜開眼楮竟然又清清楚楚地听到那兩個字從你爸爸的口中吐出來,凌羽,我現在懷疑,這些年他們一直在暗地里聯絡,或者比這更嚴重,他們……你說,你說媽媽真的要裝聾作啞忍一輩子嗎?」

誰能想到,在媽媽那張一向坦然自信的笑臉背後竟然還隱藏著如此濃重的無奈和悲哀呢?我不禁喟然嘆息,終于能夠理解,為什麼媽媽會極力阻止我把住在錦廬的事告訴爸爸,她不想再勾起爸爸的記憶,再讓自己陷入無法自拔的痛苦中。她的所思所想所作所為都是出于女人保護家庭捍衛愛情的本能而已,是在情理之中的,所以無可厚非。

「青裳,我到底是哪點對不起她,她要這樣折磨我呢?」媽媽越說越激動,幾乎有些歇斯底里了,我只好仔細琢磨著媽媽的話,想從那些話里找出問題的癥結所在。

昨天夜里?哦,對了,一定是我跟爸爸談了一晚上去念城的事,讓那些塵封已久的往事重又浮現在爸爸的腦海中,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所以夜里爸爸才不自覺地說出青裳的名字的。

我找不到更好的話安慰媽媽,這件事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也不知所措了。

但逃避終究不是辦法,還是直截了當的來得痛快。

「媽媽,為什麼你不直接去問爸爸,問他與青裳之間到底有什麼糾葛呢?」

「問?怎麼問?把彼此之間長久以來織就的溫柔面紗一把撕碎嗎?不,我不敢,我寧願一輩子裝作不知道,裝作自己是他的唯一,他的最愛,就像他海誓山盟過的那樣。」

沒想到媽媽並不是我認為的那樣果敢。我的鼻子瞬時酸澀起來。媽媽舍棄了自己的理想和事業,婚姻是她最後的蝸牛殼,她已經退無可退了。

沉默片刻,我忽而心念一轉,對媽媽說︰「媽媽,也許你想得太多了,我認為青裳這些年沒有跟任何人聯絡過。」

「你怎麼知道?」媽媽立刻訝異地問道。

「因為我前幾天剛剛從念城回來。」

「你去念城了?就是前幾天你說去外地旅游散心嗎?你去那里干什麼?」

听著媽媽一連串的追問,我的心中生出幾絲莫名的惆悵,再理智的女人也有無可奈何的時候。或,男人也不會例外。

「我和朋友去調查青裳的下落了。」

「找到青裳了嗎?」媽媽的語氣有些微的忐忑,青裳于她是摯友也是傷心的源頭,是多年來難以排解的矛盾糾結。

「沒有,將近三十年了,沒有人知道她的消息。她的父母親都去世了,家里只剩下一個瘋癲不能自理的哥哥。種種跡象都表明,她下落的最大可能是已經離開人世了,否則她忍心置自己唯一的親人于不顧就太情理不通了。」

「你是說青裳已經死了?」媽媽顯然無法接受我的判斷,聲音變得顫巍巍的,有些哽咽了。

這是我第一次明確說出自己關于青裳下落的想法,而這個想法在我的腦海里形成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從我在房子里不斷看到那些近在咫尺卻又觸模不到的詭異閃現時,我就感覺青裳早已不在人世,抑或她正以另外一種方式存在于這座老房子中。

「青裳已經死了嗎?」媽媽仍然在不安與哀戚中重復著我的話,我能想像她的驚異和困惑。如果青裳真的死了,那麼這麼多年來媽媽竟都是在跟一個往生的人較勁,豈不是太諷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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