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想好今日要去朗府看上一看,只待夜深人靜之時了。
換好了夜行衣,夜雪飛上房頂幾個跳躍中便來到了朗府的房頂上。離朗夜雨出嫁也不過十幾天的功夫了,如今家里又遇上了這個事情,整個朗府如今陷入了沉寂之中。
「你怎的如此不懂事?若是現時不下葬,再遲了,只怕夜雨就要在她的頭七內出嫁,你可知這是多麼不敬之事?你到底如何想的啊!」朗相連聲嘆氣,聲中有著些許的怒意。
前堂內依舊是燈火通明,想來朗相與大夫人此時還在前堂,因著大夫人不願意讓女兒下葬才引得了朗相如此怒氣。
夜雪爬到前堂的房頂上,暗暗听著。
「妾身此一生,欠的最多的,不是老爺,不是風兒,不是爹娘,而是我的女兒夜雪……」大夫人著了一身白衣,似是無骨般坐于椅子上。頭發有些紛亂,面容憔悴,眼下顎骨有些凸顯,眸中無光呆滯。只有那還在微微蠕動的唇瓣才說明她還是活著的。
「我的女兒還未等到她的母親好好保護她,照顧她,怎的就會如此撒手而去。雪兒定然沒有死,定然沒有死……」
見妻子如此,朗相也是長吁短嘆,哀聲道,「夫人啊,雪兒她真的走了。你不要鬧了。」
哪知大夫人卻是什麼也沒有听進去,只是站起來便向出了前堂向靈堂走去,只是不知為何腳下一滑跌倒在地,朗相急忙將她扶起來。
「三日前,大夫人早已經將淚哭干,雙目失明。思女之情日夜焦心,悲愁郁結于心,身體日漸衰弱。」絲絲涼意夾在春日涼風中吹來,夜雪輕輕的打了個顫從震驚中醒來,慢慢回頭。
林一峰坐于房頂,眼楮動也不動直看著大夫人離去,夜色朦朧,夜雪看不清他的模樣,卻知他此時心中的悲憤!
悲憤?若論悲憤,有誰比這朗夜雪更有資格悲憤嗎?
夜雪暗自搖頭,只是那大夫人空洞呆滯的眸子卻晃在她的眼前,心中微微一顫。
「作為一個母親,她並未欠你的。你須知,她若是真的不在意你,定然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我又何嘗不是?」夜雪截下林一峰未完之話,道,「倘若朗夜雪真真將親情拋卻了,如今也不是這般下場。若是林大人此番出現是為了教訓與我,只怕要讓林大人失望了。」
剛剛因為大夫人的近況,她居然有些閃神,連有人靠近居然也沒有覺察到,當真是失誤,錯誤!
林一峰將眸光鎖定夜雪,一動不動的看著她。
他怎不知她心中之苦?即便是不知道先前那個‘賤女’事件到底是什麼內幕,單是她那次經歷的種種也早已讓他對這個女子有了些許的同情之意。
或許這些個同情是建立與對她的了解之上的,但是,這是他此時內心中最最真實之感。
「無意教訓,只是勸姑娘還是回來。你當知你的父母為你有多少傷心,縱然是他們以前不對,可是生養之恩卻是大過了天。林某縱然不肖,卻也是個忠義仁孝之人,若是你執意不會來,林某大可代勞!」說到此,林一峰將手中的劍一擎,劍出鞘直指夜雪。
「難不成大人是要綁了我,再判我個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名?」雖知他是好意,卻著實讓她心中有些不屑。不由得言辭有了些冷意。
「若是姑娘不想連累黛香姑娘,還請姑娘仔細思量一二。」劍入鞘,林一峰似有所指道。
夜雪微微一愣,假意笑道,「你威脅我?」
「算是!」林一峰也毫不客氣道。
此時,夜雪竟被他氣得笑了。自幼她出道江湖尚且不曾讓一人威脅過,今日居然被林一峰這個木頭給威脅了,而且還是為了她,這斷然是個很讓人無語的事情。
她自然之道他是好意,可是,他卻不知他自己在幫倒忙。
只得在心中哀嘆一聲轉身離開,心中暗道,這個鐵木頭果然是個難纏的主兒,他居然算準了今日她要來,真真是讓人無語透頂。
回了胭脂坊,夜雪將衣服換了回來,並打算第二日回去相府。若問理由,那邊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了,這個林一峰定是個說一不二的主兒,若到時候真的讓朗家的人來這里尋人,只怕自己身份曝光的日子也就到了。
果然是個狠角色,只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好受些才去尋他告訴他自己沒死,如今卻帶來了如此大的麻煩。雖然先前已經預料到現在的情況,可是君凌浩的突然出現卻是出乎意料的。
黛香見她如此不甘心,笑道,「若是當真不願意回去,只怕沒有人攔得住你的。再若是今日逮到你的是別人,只怕姐姐要滅口逃跑了吧。」
夜雪滿心怨氣坐于床邊,見黛香幸災樂禍,假唬道,「就你精明,哎,若是當日我救了你便離去也不會有如此下場了,自作自受啊……」
黛香掩口竊笑道,「其他妹妹我可是不知,我只知,姐姐可是看了林大人的面子呢!」
夜雪瞪了她一眼,咬牙道,「小丫頭,居然敢拿姐姐我開玩笑,姐姐我詛咒你趕快嫁出去。」
登時兩人嬉笑之聲傳滿整個屋子。
嬉笑之余,黛香見夜雪是當真要回去朗家,有心問道,「姐姐不是說王爺有意要試探姐姐嗎?那王府姐姐是去還是不去?」
「若是我不去,只怕那王爺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的,怎能不去?只怕此時那定王早已經開始著手查我的底細了,若是什麼也查不出來,我再不去,只怕到時候連累的不止是你了。」夜雪笑意盈盈,似是並未將這件事放于心上。
黛香輕輕嘆氣,人道是江湖兒女無拘無束,可是面前這位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狼山’組織的第一殺手,‘狼少’西門祭雪卻是個異類。
而夜雪此時心中盤算的卻是,這次回到朗家,只怕還有幾場硬仗要打了,那二夫人與朗夜雨二人定時繞不過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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