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蘇府大千金,蘇幽
或許我是別人眼中的千金大小姐,爹娘的掌上明珠。但我真的,很疲憊……
我有一個哥哥和一個世上獨一無二的妹妹,她像小獅般那樣不馴,總是氣得爹杖荅她!哥總向我訴苦,說緲妹不喜歡他,處處針對他,而他實在不懂自己得罪了她!然而我深知,這世上再沒有我們這般好的三兄妹了,雖然緲妹與哥哥總吵個不停,但關鍵時刻,他倆又那樣默契。
爹一向視名利地位如命。緲妹說他養我們,無非是想利用我們,我不信!
那一日,爹召見我們,竟送我入宮?不!我寧可死也不願去那見不得天日之處!
我遇事只會哭,而緲妹,堅強的像一只鷹,從我記事起,從沒見她哭過。緲妹要為了我入宮找皇上求情!天知道,我的妹妹,你太天真了,這皇宮,豈是說入就入?但她竟真的去了!以緲妹的性格,若打了皇上或大鬧皇宮,她小命怎保?
那是我第一次撒潑,我第一次動手打了哥耳光︰「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讓她去?只因為她不被蘇家承認,無足輕重嗎?你的心是什麼做的?她是我妹妹,我妹妹呀!」
哥任我打罵,他竟流淚了!第一次哭的像小孩,他說他沒用,他後悔了,只因他沒想太多,才會讓緲妹去涉險。我也哭了,哭著要去救緲妹,哪怕要我入宮!可哥哥不肯我去,只想孤身一人前往!我決不願害了妹妹又害了哥哥!我只能鎮定下來,告訴自己︰蘇幽,你只能等,若她回來便罷,回不來……我亦不活!
午後,一封信安了我的心,緲妹無事,並讓我逃走!天,為了讓緲妹不再有意外,我听了妹妹的話。我告訴哥哥,我要去碧霞,那是我的夢啊……緲妹,你必會尋我至碧霞,我那麼肯定,肯定的連哥亦信服,囑我收拾細軟,今夜子時出府……
等待逃亡的日子真的很不舒服。往日我坐那兒,倆三個時辰眨眼就過。而今,我坐臥不定,覺得時間慢了一倍,連月光,也黯淡不少。我真得很激動,面孔如同火燎般發燒,心中陣陣按捺不住的煩躁,讓我不停的走來走去。一會兒查查包袱,一會兒看看還有什麼重要東西沒拿。我將我最心愛的七弦琴包好背上,又抱緊了包袱。忽又認為如此走了,爹娘必會擔心,想留份書。然而又認為還是干干淨淨走的好,復又坐下,心煩又無聊的挑著燈芯……
子時終至,哥哥準時推門而入,帶進一陣爽風,雖是仲夏,卻讓我哆嗦了一下,哥哥吹滅燭,拉住了我的手︰「幽妹,走了。」……
後門外有倆匹馬兒,哥扶我上了馬,與我並馬而去。我有些戀家,哥許是有所察覺,他的馬鞭狠狠抽在了我坐騎的上,馬兒立刻風一般往前沖!
「幽妹,別回頭,不然你又會後悔!」
的確,我害怕離家的無助。周圍如此之靜,靜的讓我害怕,連馬蹄聲亦嫌不夠響。哥哥頭也不回往前奔,讓我沒有辦法分神去想別的。我加速跟著他。
夜晚的涼風撫慰著我發燒的面孔,我簡直想睡覺了!
哥笑勸︰「幽妹別睡啊,摔下馬會很疼的!」我笑了,狠狠揉一下眼楮︰「哥哥,我們賽馬如何?」
「那你輸定了!」他得意極了!
我不服︰「從沒比過,輸的未必是我!」
「那就比吧!」他立刻就加速!天啊,平時總是一本正經的哥哥,竟也會耍賴皮?
東方漸漸亮了,朝霞醉人。
「哥,這是什麼地方?」
「我們已經出城了,這是萊珠縣郊。爭取三天出此縣!」哥哥一副躍躍欲試樣。惹得我笑個不停!
「站住!」
忽听到無數腳步聲,再看時,我們已經被數十人包圍住。那些人個個持刀,一副凶相。
馬兒不安的打轉。我慌措的拽緊馬韁︰「哥……」
哥哥卻笑著調侃︰「幽妹,打個賭。這幾個小毛賊我保證不下馬就擺平!」山賊們听了哥哥的話,幾乎是異口同聲憤怒吼道︰「小子找死!」
「你小子,本來我們兄弟只劫財不傷人,如今你夸下海口,兄弟!莫怪我心狠!」一個瘦瘦高高山賊舞者刀喝。
然而哥哥竟十分委屈的說︰「我什麼時候成你們兄弟了?——別侮辱我的名聲啊!」
我無奈,哥哥這時候還開玩笑?
山賊們氣的「哇哇」叫,再不廢話,一齊動手!
哥哥手中馬鞭去勢洶涌,本是一擊必中的一鞭子,卻不知從何處飛出一粒石子兒,在我眼前飛速劃過一道紫影,將哥哥定住了!
我不會武功,看到山賊們一擁而上,我只能不顧死活的閉上眼撲上哥哥的馬背,催馬飛奔!
那群山賊無一敢近身,我們很快就可以沖出去了!只是不知哪個缺德鬼忽然從林間竄出,懷中樹干連枝帶葉的將我的馬兒絆倒!害的我和哥哥全滾落在草地上!
山賊們一擁而上圍住我們。紛紛叫喝︰「頭,好樣的!」
我扶起哥哥,抬頭怒視絆倒我們的人——他有著一張溫文爾雅的面孔和一雙十分有神的眼楮,欣長的身材,著一件白衣。倒像個斯文公子,哪似山賊頭頭?
我不用猜也知道方才那顆石子兒也是拜他所賜!
此生最恨暗箭傷人之輩︰「卑鄙!」我從沒罵過人,因此很有些心虛的低下頭。
听那山賊笑道︰「你身邊這位朋友不傷我的兄弟,我又怎麼會出手?」
「是你們先打劫的!」我一面怒道,一面努力支撐著哥哥,他全身的重量幾乎都壓在我身上。
哥哥小聲在我耳畔說︰「幽妹,快跑……」
「我不!——哥哥,你告訴我,怎麼才能讓你動?」我又要哭了。
那山賊頭轉身對眾山賊道︰「綁起來。」所有山賊齊齊動手,將哥哥和我拉開,綁得緊緊的,真是很討厭!
「放開我,放開我哥!求求你們……」我還是哭了,我真沒用!哥哥心疼的勸慰︰「幽妹,別哭啊!」
山賊們興高采烈的將我們往山上拖。繩子綁的我好緊,勒的我生疼,讓我不停掙扎。那山賊頭忽然停下腳步,走向我。
哥哥立馬憤怒掙扎咆哮︰「你想干什麼?——畜牲!」我害怕極了,拼命往哥哥身邊靠,可是哥哥也無能為力啊!
山賊把我推進那個男子懷里,「哈哈」大笑著。我驚恐的望著那山賊頭頭,全身都在顫抖……
哥哥叫山賊們拽走了,我听見哥哥的怒吼和山賊們的咒罵聲,我多想拉住哥哥,可我被綁著啊……
哥哥的咆哮聲與山賊的斥罵聲遠去了。我才注意到等待我的將是什麼。心,立刻惶恐的跳著。我離他那樣近,我知道他在看我。而此時,我只想逃。
也許我可以逃的——他的手負在身後……于是我轉身就跑……我不敢回頭,怕他抓住我!
風在我耳邊「呼呼」吹過,我跑的是那麼快……
許久,我感覺都快力竭了才停下來。並沒有听到追我的腳步聲,大約我已經安全了吧?可是我一回頭,卻大驚失色——他就站在我後面,手中還多了柄利刃……我連連後退——他是要殺人滅口嗎?
他走近了,我認命的閉上眼………只待全身束縛一松,我才迷茫的睜開眼——他只是割斷了我身上的繩子。
我揉著酸疼的胳膊,低下頭不安的問︰「這是不是意味著………我……我可以走了?」我不確定。緲妹看過許多戲本子,曾告訴我這些賊人甚喜抓美貌姑娘去做夫人。他……我不由退後幾步。
然而他卻肯定的回答我︰「姑娘可以走了。」
「那……我哥?」原諒我的得寸進尺吧,若哥哥不得月兌險,我怎可偷生?
「他,我不能放。」
「為什麼?我們可以把銀兩——」
「姑娘誤會了,你兄長方才心存了殺機,言語狂妄。我怎可輕易饒他?」他略一揖,「姑娘請離開吧。」
「我求求你好不好?我和哥哥是逃出來的,已經夠不幸的了,我………」我哽咽不能語,想到了緲妹,緲兒……。我好想你……
「如果你兄長願意當眾給我兄弟們道歉,在下做主,放二位離開如何?」他顯然是誤會我哭得原因了,但我還是點點頭︰「小女子蘇幽,多謝公子。」
天知道!他放了我哥哥本就應該,可如今我反倒向他道謝。我心中很是憤怒,可哥哥尚需此人救,不便得罪。
「在下江寒。姑娘隨我來。」他遞上一方潔帕,淡笑和煦。
我則有些臉紅的接了帕子拭淚,跟著這位不知是仇人還是恩人的人上了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