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在後座捧著雲的胳膊,一直在問雲疼不疼,要不要找一個醫院看看。
雲搖頭。
老虎責怪雲剛才那不要命的舉動,他說︰「那不就是一頭豬嗎,就算被汽車撞死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你用不著冒那麼大的險。」
雲說︰「這里的死亡太多了,我看不得死亡,那怕它是一頭豬,畢竟它也是一條生命。」
「但是豬的生命不能與你的生命相比,」老虎嘴上在責備,可是眼光里卻是心疼︰「那麼不要命去阻止,你要曉得那是一輛重載大卡車啊,如果剎不住車怎麼辦,你真的不要命了?」
老虎到現在想想還在後怕。
老虎的手本來在塔公草原受傷後還未恢復,兩只手綁著紗布,行動不方便,連吃飯拿筷子也困難。但是剛才雲下車後沖向大卡車時,他一把抱住雲,他受傷的兩只手再次滲出鮮血。
雲重新為老虎包扎傷口時幽幽地說︰「你真傻,我又不會用自己的身體去擋汽車,就是站在路邊朝大卡車喊叫。」
「可是,你當時的瘋狂勁道讓我害怕,」老虎說︰「我以為你真的要沖到車前去阻止卡車,當時我腦筋根本就反應不過來,就一個念頭要把你拖回來。」
雲搖搖頭︰「我不會那麼傻的,也不想死在這里。」
「那你想……」老虎的話說到一半停住了,他是下意識地順著雲的話問下去「那你想死在哪里」,可是僅說了三個字感覺不能說下去。雖然老虎的話問了半句,老虎卻感到心在害怕地抽蓄,雲無意的一句話讓老虎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老虎的半句問話雲也听明白了,她也察覺到老虎臉上表情的變化。便轉移話題︰「本來人家沒事,可被你這麼一拖,我的胳膊被跌傷了,到現在還疼。」
「真的疼嗎?」听到雲說胳膊疼,老虎急忙問道。
「基本不疼了,」雲安慰道︰「剛才跌在地上時有點疼,現在好了。」
「都是我不好,冒失得很,」老虎一邊責備自己一邊抓住雲的手說︰「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雲胳膊上的傷口已經貼上創可貼,創可貼四周也沒有滲出血跡,說明雲的傷口不重。可是老虎還是很責備自己的粗心和冒失,要重新為雲檢查傷口,雲抽回手說不用了。
坐在雲身邊的卓瑪兩只眼楮直溜溜地看著老虎和雲,一直沒說話,直到老虎和雲不說話了,她才開口,對老虎說︰「老虎大哥,你真像我的柏青大哥,每次我受傷,他總是婆婆媽媽的說個沒完,比他自己受傷還著急。」
我和到處留跡听了卓瑪的話都笑了,卓瑪沒明白我們為什麼笑,但是看到我們笑,她也跟著笑。老虎和雲被我們三個人的笑聲弄得不好意思,老虎撓頭嘿嘿地干笑著,雲低下頭玩弄自己的衣角。
「沒想到,」我說︰「我原以為那只豬死定了,藏族兄弟開車都很瘋狂,那麼快的車沖過去豬是凶多吉少,誰知他剎車了。」
藏族兄弟開車雖然瘋狂,但是他們也懂得好歹,不會隨意地去傷害別人。就在老虎將雲拉開的一瞬間,大卡車停住了,停在雲的身邊。藏族兄弟下車問跌倒在地的雲︰「你沒事吧?」
「不要傷害豬!」跌倒在地的雲顧不得身上的疼痛,爬起來跑到豬的身邊,拉起豬耳朵,想把豬拉到路邊上。
這只豬一點紳士風度也沒有,甚至不解風情,不懂風月。如果是一個男人,美女親密地模著他的耳朵,男人混身骨頭早就軟了。可是這只豬,美女與它親密地接觸,它卻不買美女的帳,四條腿撐著地上與雲對抗。藏族司機和老虎一起幫著雲趕豬,合三個人之力,才將豬趕到路邊上。
豬不甘心就這麼狼狽地被趕到路邊,不甘心就這麼被剝奪龍頭的位置,它又想竄到路當中。雲攔在豬的前頭,不讓它回到路中間。豬幾次要硬闖,但是雲死死地攔住這只不要命的豬,我們在一邊也幫助雲趕豬。幾個回合下來,豬才怏怏不樂地走下公路。
雲看著豬走向路邊的山坡後才放下心來,這時她才感覺到胳膊疼。雲對藏族司機說︰「它們也是生命,不能傷害。」藏族司機說︰「姑娘你不光人長得漂亮,還有菩薩心腸,佛保佑你,扎西德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