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之麟的丫鬟丁香進來說,三位庶子和姨娘來給福娘請安,就在廊下候著呢。
福娘看了一眼姚之麟,姚之麟整了整衣服,淡淡道︰「這就出去。」
福娘低聲道︰「姚之麟,你休想讓我幫你收拾爛攤子!」
姚之麟並沒有生氣,微微一笑,湊在她耳邊說道︰「是我幫你收拾爛攤子。」
兩人走了出去,走出臥房,姚之麟手挽著福娘來至廳上,看著福娘坐下,姚之麟才笑道︰「讓他們進來吧。」
福娘看了一眼玉燕,玉燕微微頷首,福娘眨眨眼,兩人的意思,在這一來一往之中,已經盡情表現。
姚之麟故作視而不見,目視前方,看著兩個姨娘和三個乳娘抱著三位庶子走進來。
姚之麟的庶長子姚永春,年方三歲,兩位庶子,是雙胞胎,兩歲不到。
一進門,王氏就跪下道︰「賤妾王氏見過新女乃女乃。」
這個王氏,就是先納進門卻一直不曾生育的妾室,據姚之麟說,此人是小戶人家的女兒,只因頗有姿色,加上媒人說她娘一輩子生了七個,都活了下來,所以,姚家就納了她,孰料想,王氏進門以後,一直不見動靜。
後來,姚之麟身邊的丫鬟海棠先一步有了身孕,並一舉得男,生下了庶長子,只可惜,此人福薄,竟然不明不白的死了。
「起來吧。」姚之麟對他說不上喜歡還是厭惡,這個人在他的院子里,就像是陌路人,沒有任何感覺。
丁香奉上一杯茶,王氏雙手接過來,戰戰兢兢捧給福娘,福娘象征性的輕啜了一口,然後讓玉燕把準備好的珊瑚手串給王氏做了見面禮,王氏謝過,站在一旁,木呆呆一言不發。
翠兒的眼底掠過一抹輕蔑的冷笑,而後見了禮,奉上茶,福娘照例賞了她一串珊瑚手串。
翠兒顯然沒把福娘看在眼里,雖然剛進門的時候,她看到福娘驚艷了一下,但很快恢復了常色,福娘的姿色,最多也只是中上而已,算不得天姿國色,她佔了唯一的好處,就是投身在了一個好人家,做了正房。
翠兒隨意的把珊瑚手串套在了手上,淡淡道︰「當初我們小姐也送過妾身一個珊瑚手串,上面還有一個大粒的珍珠。」
福娘冷笑著看了一眼姚之麟,她要看一看姚之麟怎麼說。
姚之麟臉色一沉,慍怒道︰「翠兒,今天是什麼日子口兒,提她作甚,迎春,帶著二姨娘去靜思堂住兩天。」
翠兒怔住,她在這里一向是最受寵的,今天這是怎麼了?她分明听說姚之麟和她並未圓房。
乳娘戰戰兢兢的看著姚之麟,福娘看著這三個孩子,幾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跟玉燕說道︰「玉燕,把禮物給三位少爺呈上來。」
禮物都是朱氏給準備的,福娘沒有看,今天認親的時候,她還要吐一回血,姚之麟是長子嫡孫,底下一大堆弟弟妹妹,這見面禮,肯定是少不了的。
三個人是一樣的禮物,都裝在精美的盒子里,乳娘帶著孩子謝過福娘,帶著孩子下去了。
福娘這才想起,三個孩子都應該會說話了,可是他們沒有一個跟自己說話,姚之麟和兒子們之間也很怪異,三個孩子沒有喊父親。
接收到福娘詫異的目光,姚之麟嘆了一口氣,「永春或許是個啞巴,找了很多郎中醫治,也不見效果,那兩個孩子,是還不會說話。」
福娘心中覺得一酸,她知道是自己的同情心泛濫了,她曾經判過很多例這樣的案子,在那個年代,因為母親的關系,他們與父親之間會發生各種各樣的故事,如果不是那個家族缺少男孩子,他們的境遇往往都很慘。
兩人起身前往太夫人處,今天第一項活動就是到家廟祭拜。
福娘和姚之麟顯然是來晚了,廳堂上,黑壓壓坐滿了人,兩側還有不少站著的。
福娘看見公公婆婆坐在左側的上首位置,臉上表情各異,不禁多看了兩眼。
福娘和姚之麟剛要行禮,太夫人冷冷道︰「慢著,文小姐,我們姚家,娶不起你這樣的兒媳婦,我已經派人去通知你的爹娘,今天就將你接回去。」
福娘挺直了身姿,鎮定自若的一笑,淡然道︰「太夫人若真是能讓小女子回娘家去,福娘感激不盡!」
這句話,顯然出乎了太夫人的意料,尋常女子听到這句話,怕是要暈過去的。
看到一屋子目瞪口呆的表情,福娘冷冷一笑,「若是小女子沒有做錯,太夫人又當如何!」福娘的聲音,柔中帶剛,犀利的眼神似乎要把太夫人看穿。
饒是太夫人身經百戰,也是心中一顫,但她嘴上卻不肯認輸,硬著頭皮說道︰「若是老身錯了,那這家,從今以後,就是你當了,家中一切事物,均由你做主,老身絕不橫加阻撓!」
福娘拍手叫好,「爹爹一直教導小女子,一諾千金,太夫人是花甲之人,看破世情,想必更加不會食言而肥,那麼,在座的各位,就給小女子做個見證吧,否則,休怪文家的女兒不懂規矩!」
眾人神色大變,就是姚之麟也是面色遽變,他實在沒有想到,這個女子從新房走到廳堂,這短短的半個宅院的距離,就讓她改變了心思。
太夫人冷哼一聲,扭頭對林媽媽說道︰「呈上來。」
林媽媽雙手捧著盒子放在桌上,得意地笑著打開,一塊淨白無瑕的綾子展現在眾人面前,不用說,眾人都已經明白了那塊綾子代表的含義,眾人的目光看向文福娘。
文福娘卻故作迷茫的問道︰「太夫人,那是何物?」
「何物?文福娘,你不要故作天真了,早就听說文家教女無方,大的被人破了身子,用小的代嫁,嫡女女扮男裝去學堂,就算是沒有這回事,我們姚家也不想要你這個媳婦!」
文福娘勃然大怒,慶娘的事情與她何干,更不要說她無中生有,拿這塊白綾子說事了。
此時,姚之麟也明白了,太夫人派了林媽媽早上過去,原來是說拿這塊白綾子。
文福娘壓了壓怒火,上前兩步,「太夫人,想必您還記得剛才所說的話吧?這讓我想起一件事來,似乎二十二年前,夫人嫁到你們姚家的時候,這大堂上也演出了這樣一幕,因為您的步步緊逼,夫人只好妥協,讓您再給姚老爺納了一妾,而後的這些年,您一直拿著這件事威脅夫人,直到四姨娘進門,掌管了家中事務,您才有所讓步,可惜,這如意算盤,今天是打錯了!我文福娘可不是軟弱可欺的姚夫人,我文家的兒女,個個行得正,坐的端,這塊白綾子是怎麼一回事,姚之麟最清楚!既然今天把話說到這兒了,我也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了,你以為小女子稀罕當這個家嗎?姚之麟,我們慶都大堂上見,若是縣衙不受理,我就上知府大堂,再不行,我可以進京告御狀,讓全天下人都看看,你們姚家,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文福娘說話就像連珠炮,氣都不曾喘一下,一氣呵成,令人瞠目結舌,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楮,不敢置信的看著文福娘。
太夫人的臉變成了紫茄子,氣得嘴唇哆嗦著,半晌說出話來,指著文福娘,勃然怒道︰「反了,反了,來人,給我綁了!」玉環和玉燕一直就在廊下站著,听到太夫人一聲令下,嗖的一聲,竄了進來,一左一右,護在文福娘兩側,嬌聲叱道︰「誰敢動我家小姐!」
福娘看她們拉開了架勢,如臨大敵,不禁輕聲一笑,「玉環,玉燕,不得無禮!這滿屋子長輩,沒得真要欺負我一個弱女子不成。」
姚之麟好不容易得了空,趕緊說道︰「太夫人,孫兒還不曾與福娘圓房。」
「既然她不願意與你圓房,我們姚家退了這門親事便罷。」
福娘冷笑,「太夫人,這件事,可由不得您了,既然我們都想到一塊兒去了,那就慶都大堂上見,玉環,玉燕,我們走。」
姚之麟一下擋在文福娘面前,「福娘,你這是做什麼?」
「姚之麟,我隨了你的意啊,記住了,是我休你,不是你休我!」文福娘一甩袖子,想要繞過姚之麟。
姚老太爺終于發話了,「福娘,且慢!」
文福娘停住腳步,轉過身子,福了福身,淡淡道︰「老人家,您這是要攔我還是想要打我?」
「福娘,剛剛太夫人與你說的,老朽答應了,等一會兒拜過家廟,認過親,這個家就歸你掌管,若有不服,家法伺候!」文福娘一動不動,既不行禮,也不應聲,雙目如炬,敏銳的明眸有著異于常人的洞察力,這些年,姚老太爺從不說話,一直任由太夫人在府中專橫獨權,這是因為他對兒子和媳婦失望了。
文福娘的出現,讓姚老太爺看到了希望。
最驚訝的,莫過于太夫人,太夫人驚愕的看著姚老太爺,仿佛從來不認識他。
姚老太爺臉一沉,「就這麼定了!」
「不行!」太夫人皺眉說道︰「我不同意,這個家,還輪不到你來當!」
姚老太爺剛想說話,太夫人指著福娘的鼻子說道︰「我姚家斷斷不要你這惹禍的根苗!之麟,若是你不休妻,祖母就一頭撞死在這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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