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女乃女乃神色不安,明珠心中暗暗懊惱了起來,早知便不講與女乃女乃听了,如今倒好,徒添了她老人家的愁緒,正欲開口勸慰,便听到門外小廝高聲稟報︰「老爺回府了。」
明珠隨即趕往中門迎接,見明城汝下轎由著小廝攙扶,臉色亦蒼白的嚇人,心一下子緊繃了起來,快步上前扶住明城汝,憂心忡忡問道︰「爹爹是怎麼了?」
「小姐勿急,趕緊扶將軍進屋,待老夫問診便知。」一直跟隨在後面的御醫宋回回道。
明珠點了點頭,想了想又怕女乃女乃擔心,吩咐下人們暫時先瞞住老夫人。
宋回顯然沒料到這個女娃心思如此細膩,一時間倒有些刮目相看。
明城汝這病原就是被氣的,此番進宮議事,為的便是術嶸屢屢進犯之事,本想勸解皇帝用兵,不想遭到以王相為首的求和派的排擠打壓,反誣其欲借機獨攬兵權,暗指擁兵自重,意在圖謀不軌,一時氣結于心,當場昏倒在地。
宋回問診後也說是急火攻心,需要靜養,戒急戒躁,一並將藥方寫了下來,囑咐明珠按藥方給將軍煎藥服藥。
明珠一一點頭應了,見宋回都交代完了,提起藥箱欲告辭方道︰「我代家父送送宋御醫。」躺在床上一直未說話的明城汝亦道︰「宋回老弟,我著實不便,就讓小女代為吧。」
宋回微微一笑︰「有勞小姐了。」
從屋內到正門尚有一段距離,見明珠走的不緊不慢,宋回亦慢悠悠的跟著,心中卻是好笑的很,這位小姐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果然,明珠沉默半響後長嘆了一口氣,似是喃喃自語道︰「爹這一病也不知要病到何日了。」
「小姐無須太過憂心,將軍之病只需靜養即可,切記切記。」宋回正色道,明珠這一句話,倒著實令人吃驚,明城汝已被困在這繁復的形勢網下,病也許會是一個能夠把握月兌身的良機。眼前的小丫頭竟能將這一切看得通透,有的只怕不僅僅是聰慧。這麼想著,便不由的看過去,只見眼前的丫頭眉目清明,黑亮的眸子如同漾在泉水里的黑曜石,深邃的眼神里隱著幾絲愁緒,藏著幾分決然,心中不由的暗自嘉許。
明珠見宋回已全然了解了她的心思,莞爾一笑,再無多言。她原是拿不準宋回是否能夠信賴,是父親那句刻意親近的「宋回老弟」提示了她。
送走了宋回,明珠並未回屋,而是沿著花園中的小路慢慢走著,原想將今日所發生之事細細回味一遍,可一觸及只覺腦中千絲萬縷攪作一團,這千頭萬緒想要理清,談何容易啊。
園中池塘里的幾尾錦鯉歡快的嬉戲,明珠看著倒生出幾分艷羨來︰若是人活著也能這般無憂,若是這世上沒有勾心斗角、傾軋紛爭該有多好。
正在遐想之際,丫鬟來稟,說是門外有人求見,明珠料想是來探望父親的,便隨口回絕道︰「只說老爺需靜心休養,不便見客。」
「可是……」那丫鬟見明珠一口回絕,遲疑片刻,復道︰「來人是位女眷,說是要見小姐,有要事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