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湘樓里,漪心正往腿上的青腫處抹著藥酒,輕輕的揉著,一抬眼,便看見明珠一臉肅然的走了進來,忙站起身一跛一跛的迎上前去︰「小姐的事兒可還辦妥了。」
「嗯。」明珠點了點頭,正要往里走,想想似乎哪兒不對勁,又扭過頭來看了看,才發覺漪心的腿有恙,疑惑問道︰「你這腿是怎麼了?」
「別提了,今兒個真是邪乎。」漪心想起那一幕,仍是心有余悸︰「小姐你說一好好的人怎麼會突然間像灘爛泥似的倒下了,突然間又跟個沒事人似的站了起來,拍拍灰繼續趕路,莫不是撞邪了。」
見明珠越發的不明白,漪心索性拉著她坐了下來將半路上發生的事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
明珠听著,心卻是猛的一沉,臉色也越來越慘白,竟會有這麼巧的事兒,若當真是鬼神作亂倒好了,更多的時候人比這鬼神更加可怕。很明顯幕後之人用計逼著轎中人露面便是有所懷疑,想一看究竟,今日之籌劃除卻自己,只有漪心與游長風知曉,他二人倒無可疑,若真是他二人泄密,幕後之人根本無需用這法子試探,還是說太後的眼線早已遍布身邊,對自己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明珠越想越覺得不寒而栗,那個隱蔽的小宅院只怕早已被跟在身後的眼線知道了。
夜不成眠,輾轉反側間手觸踫到掛在脖子上的那枚骨哨,骨哨緊貼在肌膚帶著些許的溫度,掬在手心里,卻是莫名的安心,明珠坐起身,猶豫了下,舉起骨哨緩緩吹響。
今日與游長風的一席談話之後,她赫然發現自己對游長風添了幾分信任,更多了些許依賴,就像此刻,她惶然無助,便想听听游長風的建議。
游長風來的極快,哨音剛落,明珠便听到輕輕的叩門聲。
燭台上的燈火熒熒跳動,恰似屋中人惶惶不安的心,游長風隱在暗處,隔著垂下的紗幔珠簾望了一眼那婀娜的身影,隨即低下頭去,關切問道︰「這麼急著找我,出什麼事了。」
「今天出城我可能被跟蹤了。」明珠略微講了個大概,雖已刻意平復,卻隱藏不了語氣中那深深的不安。
「不可能!」游長風皺了皺眉,斬釘截鐵地回道︰「真要有人跟蹤你,決計逃不過我的眼楮和耳朵。」
「難道真是巧合?」游長風的話像是給明珠的一粒定心丸,可她依然不敢掉以輕心,想了想又問道︰「你盤下的那個宅院能確保安全嗎?」
「如果你非要尋求一個答案,我只能告訴你不能。」游長風聳聳肩,話語中帶了幾分戲謔︰「因為我從來沒說過讓老夫人住在那兒,我只說讓你把老夫人送到那兒去。」
明珠聞弦音而知雅意,喃喃自語著︰「想要最安全莫過于連至親都不知道,日後恐要請你多費心了。」
「我的酬勞可不低,日後可是要向你討要的。」游長風原是笑著的,陡然間話鋒一轉,細細咀嚼著明珠話中的「日後」二字,沉聲問起︰「你心中還有事?」
「有人以我為餌,想要逼迫父親做出與世人意願相違的事來,你說我該怎麼辦?」明珠慢慢起身,語意決然。
「你心中早有答案了,不是麼?」游長風望著那緩緩近前的身影笑了笑︰「不走下去怎麼知道路選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