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下已是深秋,樹上只剩零落的幾片枯葉還殘留在枝丫,偶爾有小鳥停駐,然又很快地飛走。
路旁的野草也只有斑駁的幾撮,枯黃將敗。天空偶有鳥兒飛過,並發出吱喳的叫聲。
山間的小路上行走著兩個身影,一個上穿水綠色羅衫,下著白色千葉裙,大半的頭發盤起在頭頂挽成一個圓髺,髺上橫插著一支桅花簪。
另一半的發絲即隨意地擱在背上、胸前,長及腰間,額前是三七分的劉海,齊眉。一張巴掌大小的臉、瘦削的下巴、眼楮靈動有神、眉如柳絲、鼻子不偏不倚地長在一張櫻桃小嘴上、不施脂粉的臉更顯清秀。
站在她身旁的女子上穿暗紅色羅衫,下著啡色緊身長裙,對襟、衣長與腰齊。容貌也還算得上一個可人,看打扮不像是主僕。
「姐,我們這是要去哪里?」那個暗紅色身影兩步追上與水綠子齊肩而行,並看著她問,語氣較為小心翼翼,怕一不小心又勾起她的傷心回憶般。
「回郡城。」候佳清玄遲疑了一下,她還是選擇了那個地方,那個他與她初識的地方,邢軒與千影的交界城。
「姐,你不打算去找他了嗎?」依微還是問了出口,她還是愛他的,他也愛著她。既是兩個相愛的人,為什麼還要彼此折磨、傷害對方?
「依微,不要再問了」她何嘗不想去找他,可是,這張不屬于自已的臉,自已都無法接受,就算見到他又如何?他會相信嗎?
「姐,去找他吧!我不想看到你難過,你在意的是這張臉嗎?如果他是真心愛你的話,我相信他不會介意的。」依微還是不死心地勸說。
這一年多的時間里,她可是全看在眼里的,她的姐對著她再怎麼歡笑,可那眉間明顯有著揮散不去的愁緒,沒有他,她如何快樂得起來?自從她知道了阮浩南一直深愛自己的真相後,她更是每天活在內疚與痛苦中。
她竟然殘忍地一刀捅穿深愛自已的他的胸膛,這讓她難以釋懷。
「依微,我就算站在他面前,對他來說,我也只是一個陌生人而已。這種痛苦你不會理解的」清玄雙手捧著臉,極之痛苦地吼道,神情激動。
「依微不懂姐,你告訴他,你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人,他一定會相信的。兩顆真愛的心一定會有所感應的。」依微也緊握住她的雙肩吼道,待她情緒稍穩定了一些後,便慢慢地把她掩臉的雙手扳開。
「姐,我們去找他吧!依微會想辦法讓你見到他的,你一定會見到他的。」就算死,依微心想。沒錯,為了圓姐的夢,為了讓她如願地見到心愛的他,只要她幸福,她死又何妨?如果沒有她,自已早已尸骨無存了,她要感恩戴德地守護著她,一輩子。
「皇宮里守衛森嚴,要見到他談何容易?我不能再讓你為了我而冒險,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就算跟他破鏡重圓了,這輩子也不會安心的。依微」清玄擁過依微在她懷里放聲痛哭。她想起了上次進宮,她為了自已險些喪命的情景,還好自已醫術高明,否則
「姐依微知道,你對我的好,我都知道」兩人抱成一團痛哭,一會兒才松開。依微為清玄抹去了眼淚道︰「姐,我答應你不硬闖,我們好好想個辦法。」
「嗯」清玄點頭認可,繼續前行。
「姐,對于董木若茹自殺,與邵豪明雙雙消失在皇宮的怪事,你怎麼看?」簡子楚雖把消息封鎖,但仍難免走漏了風聲。
「依微,你以後要注意言辭,幸好這里沒人。既然皇上說她是患了急病身亡的,想必是不願意有人再議論下去,知道的越多便越危險。」清玄對依微做了個禁聲的手勢,然後環顧了下四周很是嚴謹地道。
當她知道自已的靈魂與這身子的主人互換時,她便選擇了放棄。不然,她還能如何?她不喜歡宮廷的生活,更何況是嫁給一個自已不愛的人。還要與三千粉黛平分秋色,共享他的愛。
只是,那個溫文如玉的邵豪明,他不愛她的,但卻愛上了後來的她,想不到自已為了逃婚而弄至現在這般境況,最後,她的身子還是選擇了他。這冥冥中是否早已注定?
然而,她是如願地逃月兌了,可是,她卻失去了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連帶著最初的容貌也尋不回了。「好,我以後會謹慎的。」依微再不言語,她的姐姐做事定會有自已的想法與理由,她相信她。
就如她兩次去救一個奪了自已的容貌、改變了自已一生的女子,她有著一副世上最善良的心腸,即使天姿已不再。唯獨對愛情忠貞不二,所以,她才會狠心地給了最愛的他一刀。她理解的,愛之深,恨之切。
候佳清玄是個信佛之人,更信有前世今生,前世種下什麼因,今生便得什麼果。所以,她不怨也不恨。或許這身子的主人的到來便是要替她清還前世所欠下的債的,她的到來,讓阿瑪欣慰之余更是開心的,也讓清玄知道阿瑪其實是愛自已的,更愛著額娘。
只有相愛的兩人,才會更加珍惜疼愛他(她)們的孩子。因此,也解開了她多年來的心結。縱然對那個奪她身子的她有過一絲的怨念,卻也隨之化為無聲的感謝。
她的到來,讓清玄可以分身去愛已所愛,即使是用另一個身份去愛他。即使他和她的愛情之路鋪滿荊棘,她也要勇敢地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