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醫院回家來的路上,五嬸就對楊柳說了︰
「柳啊,回家里,對你娘講,再去找個媒人來,來俺家提親吧!」
五嬸又說︰
「按理,不用找尋媒人也行了,可是咱鄉俗你又不是不知道,過場,咱得走啊。不然,人家還不會笑話死咱兩家子……」
「行,嬸,您放心,回家俺就讓母親去找媒人,提親的事,咱按鄉俗辦就是。」
「行,柳兒,咱就這麼說定了,俺家英子可盼著你早日登門呢。」
一句話說得旁邊的英子羞紅了臉,低下了頭。
「你看看俺娘,咋怕閨女沒人要了不是……」
「咋了,你不就盼著這一天嗎……」
歡歡喜喜地,楊柳回了自個的家。
楊嬸看見兒子回了家,自是萬分高興,可看兒子,黑了,也瘦了。
「哎呀,你看看,你看看,半月不見,看把俺兒子熬得,怕不成了猴了。」
「柳啊,你還好吧?」
「好著哩。」
「英子呢?她好沒?」
「好了,她回自家了。」
「喔……她張家沒說甚?」
「說啥?」
「她張家真不是人,讓俺給她閨女治好了病,啥說法也沒有……」
「你看俺娘急得,五嬸叫俺回家讓您找媒人去……」
「嗯,這還差不離……」
可楊嬸還不放心英子的病,又問楊柳。
「英子真好了?」
「真好了,娘,俺不騙您!」
「那就好,那就好……」
其實,楊嬸擔著一百個心,生怕英子會落下什麼後遺癥,真要娶進家來,還不是兒子遭受罪。
這也是人之常情,哪位母親不盼著自己的孩子生活好呢。
真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那可是要搭上自家楊柳一輩子的幸福呢。
楊嬸覺得還是再謹慎點好,去找媒人的事,等自己看過英子再說。
可是楊柳,自是等待不及,看見母親答應著就是不動窩,就說︰
「娘,您咋還不去?」
「不急,不急,你在家歇兩天再說。」
「不行,好不容易張家五嬸答應俺了,你再不抓點緊,再出變故可咋辦?您快去,快去……」
看著兒子著急的樣子,楊嬸只得說︰
「好吧,娘就去。」
楊嬸真就去找王媒婆了。
听說楊嬸叫自己再去張家給楊柳說合親事,王媒婆死活不樂意再去。
「你要找尋的張家,可不是善茬兒,俺惹不起,可躲得起,不去!」
楊嬸確也知道張五嬸的厲害,可自家眼看就要跟五嬸成親家了,就不能再過多說她的壞話,只得搭訕說︰
「確是……可俺柳兒不是跟英子對上眼了嘛,死活拆不散……當娘的,也只能依著兒子不是……」
「張五嬸,她真不是個好鳥……」
楊嬸看王媒婆依舊不松口,只得說︰
「王大嫂,這次不同了,是她張家先提出來的……這次讓您去,只是為了面子上的事,您去就是走個過場……」
一听這話,王媒婆就明白了個差不多。
「你看看,你看看,你咋不早說,俺去就是……收拾收拾,俺就去……」
拾掇了拾掇自己的頭發,王媒婆就上了路,臨走了,又對楊嬸說︰
「您在家等好吧……等成了事,可別忘了謝俺!」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在路上,王媒婆還一個勁地埋怨自己︰這麼好的一樁美事,差點就讓自己給弄砸了,也就多虧楊嬸實誠,換做別人,早另去找尋別人說合了。
板板整整地,王媒婆來到了張五嬸家的大門前,只見五嬸早就候在那里,客客氣氣讓她進了家門。
讓進屋,坐上座,沖上茶,五嬸仔細听王媒婆說話。
「她張家五嬸子,這不,楊家又讓俺說親來了……」
「喔,俺知道,俺知道……您來的可夠快啊……」
「那是,那是,楊家求得急唄……」
「嗯,是麼?」
「對對,您是不知道,楊嬸一個勁兒地求俺啊……」
五嬸心想,王媒婆她倒真會說話,什麼楊家求得你急,還不是自個讓楊柳找你來的嘛!可話又不能挑明,只得說︰
「喔,喔……那好。」
「這不,還是楊柳看上您家英子的事,楊柳啊,見了英子,就不忘啊……非又讓俺再來……」
五嬸覺得,自己的嘴巴就夠厲害的了,可是跟王媒婆一比,自己算個啥呀,人家這才叫能說會道哩。
「既然您同意了英子與楊柳的事,那您還得再提幾個條件,免得等閨女嫁過去了,又說您少要了彩禮錢。」
「不會,不會,任他楊家出就行,俺不提條件……」
五嬸覺得,自家還如何好意思再跟楊家提彩禮二字嗎,人家楊家出錢給英子看好了病,咋還能再提其他條件呢。
「那可不行,您不提條件,傳出去,以後還叫別家女娃如何要彩禮啊……」
「俺閨女找女婿,還跟別人有比對?」
「您看看,您看看,您不懂了不是,家家都比著呢,你不要東西,別家閨女以後找婆家自不好意思再開口了……」
「哦,原來是這樣……那就任由楊家出吧……」
「那更不行,您不提條件,就是按最高的標準辦……」
張五嬸真不知道,閨女找個婆家,還會有這麼多的說道,真就麻煩。
五叔在一邊,听王媒婆這麼多說道,早就不耐煩了,說︰
「什麼彩禮不彩禮的,俺家不要,有楊柳這孩子,就夠了。」
「他五叔,您更不懂了不是,不要東西,那是說明您家閨女不值錢,您生養了她一回,咋不值個三萬五萬……」
說得五叔閉口不言,只是心里想︰
「咋還有這一說?」
五嬸說︰「那就按時興的辦吧。」
「那行,眼下興‘千里挑一’、‘三金一木’」。
「能再少麼?」
「再少?……那最少……也得要‘千里挑一’。」
五叔說︰「那就‘千里挑一’吧。」
王媒婆今天算是開了眼。
往常給人說媒要彩禮,都是往高里要得,而不象張家是往低里索要。
英子在旁邊,仔細听了王媒婆給自己說合與楊柳的親事,自是喜上眉梢。
不住歇地,給王媒婆添加茶水。
並一個勁地說:
「喝水,王大娘,您喝水……」。
把個王媒婆讓得,自就喝足了濃茶水,不一會就跑了好幾趟茅廁。
慶社在一邊,可就更加秋眉苦臉,一個勁地哀聲又嘆氣。
五嬸回頭看看,是呀,一家人,光顧著說合英子跟楊柳的親事了,給慶社換親的事,可再從何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