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莊兩家相親的儀式,也就正式地舉行完了。
雖然天公不作美,太陽始終沒露過臉,風兒也刮得凌亂。可是兩家人也再沒發生什麼過不去的事。
眼看就要吃完飯了。
可是這時,誰也沒有想到,卻出了岔子。
就听見大門外傳來了一個女人的叫罵聲。
五嬸忍不住的氣︰
「真不知是哪個不長眼的,在俺家大喜的日子里,敢來俺家門口罵大街。」
五嬸率先沖出了自家大門,眾人也跟著跑出去看。
出大門來,五嬸就看見原來是媒婆李大嫂子在叫罵。
「該死的瘟神,遭天殺的死老婆子,搶了人家的好買賣,奪了別家的大飯碗,怕不叫響雷劈死你!……」
五嬸一見是李大嫂子,自個的心里也就明白了個差不離。
五嬸知道,李大嫂子是對著王媒婆來的。
起先,五嬸是去找過李大嫂子給自家慶社、英子找個換親的主兒,可是後來,自己英子死活不願意,此事也就按下了。後來,王媒婆給介紹完楊柳、英子的婚事,五嬸也就又央求了王媒婆,給慶社、梅子找個換親的主兒。俺家都換了人,英子換做了梅子,只是也就巧,兩人都給找的是莊家文、美。可俺也沒有多少對不住你李大嫂的地方啊!
李大嫂看眾人都出來圍看,叫罵得也就更歡。
「該死的老東西,咋不吃塊肉,噎死你!……遇塊石,磕倒地,啃嘴你,撐死你!……」
五嬸听李大嫂子罵得凶,撐不住氣,就接了腔。
「他李大嫂子,俺家沒甚對不起你的地吧?……你咋就借火著今天來俺門前發開了瘋呢……來來,快屋里,吃快喜糖去!……」
「五嬸子,俺可不敢去,人家的喜糖,叫俺強吃了,俺可害怕噎死老!……五嬸子,俺來您門前叫罵,確也不對……可是,俺就想表表這事理兒,得有個先來後到吧……五嬸,您是先求告的俺吧?」
這時候,面對著王媒婆五嬸自就不能再說什麼。
五嬸只能沉默不語。
王媒婆站在眾人身後,看看來人,不大認識。到後來自己也就听明白了。
合著來人是罵自己的,自就火冒三丈。
「你個小婊子養的,俺又不認識你是哪座山上來的猴子,你就敢來罵老娘俺……死犢子!」
李大嫂見王媒婆接了腔,也就更加凶惡。
「你個搶人飯,奪人碗的死老婆子……剛才,吃的雞,喝的酒,沒撐死你吧?……」
「誰搶你的飯,奪你的碗了,小死妮子……吃頓飯,才噎死你!……小潑婦!」
「你就搶了俺的飯,奪了俺的碗……你個死老東西!」
王媒婆見李大嫂子一句不讓,火氣也上來了,忍不住沖上前去,揪住李大嫂子就廝打。
一邊打,一邊叫罵︰
「你個小潑婦,誰奪了你的飯碗,要不是張五嬸去求俺,俺才懶得管這檔子事呢……看著俺把事給辦成了,你猴急了眼是吧,你個死妮子!」
「你才猴急了了眼呢,死老東西……老不死的……你敢動手,看俺不撕了你!……」
王媒婆畢竟年紀大了,怎能跟年輕力壯的李大嫂相比,眼看著王媒婆就要吃虧。
五嬸見狀,自就不能叫王媒婆在自家門前挨了打。
孬好地人家是來給自家辦事的,叫人在自家門前吃了虧,也就說不過去。
不能叫自家的恩人吃虧,這還不好說麼,五嬸伸出手沖了上去。
「你個李家小媳婦,自就不懂得規矩,你上俺家門前鬧事,知道的,說是你老找王大娘鬧事,不知道的,是你來找俺家的毛病,是來尋俺家的難堪!……」
五嬸自不能伸手去打,而是繞到李大嫂的背後,伸手抱住了她的腰,推搡著說︰
「快,快,你快走,別再俺家門前丟人現眼!」
雖說叫李大嫂子走,可是五嬸的手死死地抱著她的腰,李大嫂子可哪里走得了。
王媒婆一看,正是時候,上前來,照著李大搜子臉上,狠狠地抓了幾把。
李大嫂子臉上立時出現了道道血印子,鮮血流了下來。
五嬸的手也便趕緊松開了,拉著王媒婆趕緊跑進自家院里去。
李大嫂見五嬸暗中幫了王媒婆的大忙,真是怒火中燒,跳著腳,不住地破口大罵︰
「你瘋五婆子,叫你暗中拉偏仗,叫俺吃了啞巴虧……你不得好報……叫你出大門,就摔斷腿,象你兒子……成個瘸子!……」
慶社听李大嫂說到了自己的痛處,忍不住自己的火氣,上前來就照她臉上打了一巴掌。
「你個小澀孩,知道幫你娘了不是……看看,老天陰的厲害,等會兒,九月里天,打個雷,都劈死你們這幫子婊子們……」
眾人看李大嫂說開了胡話,上前來把她給架走了了事。
此時的天,陰沉的更厲害,看那雲,如蘑菇狀,朵朵烏黑,象極了六月里的雲彩。
風吹得依舊劇烈,留在樹上的枯葉,紛紛落了地。可沒有一片,能夠穩穩飄落地面,而是自樹端,就被揚在了半空,不知最後蕩去了哪里。
叫李大嫂這麼來一鬧,酒宴也就只能散了。
眼看著,天變得更壞,王媒婆、莊家人就想趁早都回自家里去。
可等真出了張家門,就發現已不可能。
一道光亮的閃電,自半空劃過,耀得陰暗的山村與原野,一片濕光。接著,一聲沉悶的巨雷,轟隆隆,響徹遠近,那遠處的山,怕不是崩塌了吧。眾人的耳朵,就覺得一霎時都沒了聲兒,半天,還是那不絕的轟鳴在顫。
豆大的雨點,隨著雷聲,掉落下來,砸得地面「啪啪」作響。雨點織就得雨布,編成了網,罩住了這片蒼茫的大地。
看著這突然落下的大雨,教王媒婆、莊家人可就如何能回得了自家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