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嬸來過自家兩天後,王媒婆就覺得自己的病痊愈了。
看眼下,將要進入陰歷的十月,那天氣越發叫人覺得有了寒意。
雖病是好了,可王媒婆仍舊懶得動彈。
可既然答應了楊嬸,也就只得去張家傳話。
二十九日的中午,趁著太陽高高照,王媒婆便踏上了去上村張家的路。
那靜謐的鄉間小道,鋪擺在枯黃的草叢里,由近及遠,顯得那樣的深邃悠長。放眼望去,沒有遮攔的原野,安靜而空曠。往日嘈雜的喜鵲,也不知都飛逃去了哪里。
滿路上不見一個人影,就王媒婆一個人在慢慢前行。
「就象前段時間,踫上個討飯的人也行啊……」
可今天,那討飯的人也不見個蹤影。
在自家里,王媒婆也听別人說了,張五嬸賴了李媒婆家兩千塊錢的事。要不自己還真不敢只身再去上村張家去,要是半道不巧踫上了李媒婆,她還不就扒了俺。可現在她既讓張家人欺住了,想她也不會再敢找自己的茬兒。
想那李媒婆也是自找的難堪,張家人是你單門獨戶的李家人能欺負的嗎,那還不是自討苦吃。
四下里,靜得嚇人。王媒婆不由就加快了腳步,沒多大會兒,上村,就到了。
進張家門時,只見五嬸一個人正坐在堂屋門口曬太陽。她頭上的傷口,早就結了痂,不仔細看,也就難以發現她曾受過傷。
看見王媒婆又到自家里來,五嬸趕緊就站起,迎上去說道︰
「來啦,大嫂子,快,屋里坐!」
「看看,討人嫌的,俺又來了……五妹子,這兩天,俺可听說了……叫您受老罪了……快,快讓老嫂子看看……現在,還覺得疼唄?」
「嗨,老嫂子,還叫您惦記著俺這當小的,實在不敢當……您剛才也看了,沒事了……吃了李家送來的雞蛋,早就好了!」
「那李家小子,咋就下手這麼狠……哎,五妹子,她李家打了您,您沒叫他家賠點啥?」
「能不叫他賠嘛!……俺家沒多要,就讓他賠了兩千……」
「他家真瞎了狗眼,敢欺負到張五妹子的頭上,按俺說,要得還少,您咋不要他三千呢!……這龜兒子!」
五嬸心里說︰
「這王媒婆,真行,比俺家里人手還黑。」
五嬸突然發現,王媒婆來了半天,自己光顧著說話了,忘了給她沖下茶水。
「看看,老嫂子,光顧著說話了,忘了給您沖水喝……您先坐會,俺就沖茶去!」
「別,別,五妹子,別沖了……來前,俺在家,就喝足了水……來,五妹子,您坐下,俺今個來,還有其他重要的事要說……」
五嬸坐下,听王媒婆說道︰
「前兩天,您楊親家去俺家了,她就想再讓俺來,給問問楊柳與英子結婚的事。」
五嬸記得,當初自己是說過,只要慶社說上了媳婦,就答應英子嫁進楊家的事,可沒想到,楊家接著就來了。
他楊家,下手可真快啊。
是啊,如今自家慶社媳婦的問題確是解決了,可真要英子立即就嫁進楊家去,五嬸也就有點舍不得。
英子是不听自己的話,可怎麼著她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
五嬸就說︰
「大嫂子,您能不能跟楊家人說說,再讓他家等等,孬好地,叫英子在俺家過了這個年,行吧?」
王媒婆自不同意五嬸的提議。
「嗨,您家慶社媳婦說上了,再強留英子在家,也沒什麼意義了……無非就是,多留她一日,多吃幾頓張家的飯食……叫我說,還是早叫她離家的好……您說呢,五妹子。」
五嬸听王媒婆這般說,想想也是,閨女早晚都會是人家的,那就及早不及晚吧。
五嬸只得說︰
「行,您去轉告楊家,俺同意讓英子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