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家門,二叔就看見妻子在屋檐下曬太陽。
二叔自會說話︰
「哎呀,孩他娘,你咋在大嫂子家里玩呢?……家里的羊,你喂過了?」
莊二嬸本想罵當家的一句︰
「有病啊,你!」
可看見男人的身後,跟來了五嬸,趕緊接說道︰
「來了,五嫂子……俺們這地兒,路難走,您沒累著吧?」
「嗨,還不都一個樣,俺那里也好不到哪里去……走慣了,沒事。」
「快,快,快屋里,俺給沖茶去!」
五嬸娘仨進了屋。
進了屋里,五嬸看莊家的擺設,比自家可好多了。
新蓋的房子,潔白的牆壁,家具也是新的,真要待個年把半年的,梅子嫁進來後,還不清享福。
「真想不到,親家還有這樣的條件!」
五嬸發出了十分的感嘆。
她自不知,這是莊二叔家,親家的狀況,可差遠了。
莊二叔見五嬸娘仨進了自己的屋,拉住想進屋的二嬸,到院子里,低聲說︰
「快,你先別忙活,快去找大嫂子來……俺跟五嬸說了,這是大嫂家,咱在這里,是來串門的。」
莊二嬸听二叔一說這話,心里感到特別生氣,小聲說道︰
「你看好吧,咋把她們領咱家來了?」
「你也不想想,叫她們去嫂子家,她們一看嫂子家那樣,五嬸還能會同意這門子親事嗎?」
莊二嬸听二叔這般說,尋思尋思也是,人家不用進嫂子家的門,光看看她住的房屋那外觀,親事,也就得黃了。
只是覺得有點奇怪,自己一向認為本分老實的男人,原來也會搞這小把戲呀!
莊二嬸見當家的將五嬸領來了自家,並硬說這就是嫂嫂家,本來,她心里十分惱火。
可想想也是,當家的這麼做,還不是全為了佷兒的婚事嘛,還是應付張家五嬸娘們要緊,先幫嫂嫂過了這關再說。
莊二嬸風風火火地趕出大門,往莊大娘家奔去。
去大嫂家的路,真叫難走,要不平日里沒事,二嬸一般不登莊大嫂家的門。
火急火燎地一陣小跑,莊二嬸就覺得,一口氣兒堵在了自己的喉結處,難以通暢開來。
還好,上了一個坡,大嫂家就在眼前了。
莊二嬸推門進了嫂子家,進院落,就高聲嚷嚷道︰
「快,嫂子,了不得了……快,快回你家里去!」
莊大娘正坐在西面的牆角里,曬那略顯偏東的暖太陽。听二弟妹進院來,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趕緊站起身,說道︰
「咋了,二妹?……啥去俺家,俺不就在自家麼!」
「嗨,大嫂子,你不知道,不是叫你呆在這個家,是叫你去俺家的你那個家!」
听了莊二嬸的話,莊大娘更覺得糊涂。
「什麼你的俺的,你倒是緩口氣,慢慢說說,到底出了啥事。」
听大嫂的話,莊二嬸真就站穩了腳,閉上嘴,深呼吸,半天,才吐出口惡氣。
終于,莊二嬸覺得,自己的氣喘勻和了。
便慢慢說道︰
「大嫂子,可了不得了,張家五嬸領著慶社、梅子來查看您家的境況來了,她們可是偷偷來的,多虧俺當家的趕集,踫巧遇上了……俺當家的就把她們領來了高平,直接就去了俺家。俺當家的對五嬸說,那是大嫂子您的家,又說俺趕巧在您家串門……快,老嫂子,快去俺家吧,別讓她們在俺家等久了,只怕俺當家的擋不住,別露出什麼破綻來……」
莊大娘听莊二嬸這番話,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打心眼里,覺得文他二叔夠兄弟意思。
「俺家的這條件,這院落,叫親家張五嬸來一看,娃兒們的事,還不立馬就玩完了,真多虧了文他二叔!」「俺當家的沒了,文他叔還是沒把咱當外人看啊!」「還是本家人親啊,就是文他嬸平日里對自家橫豎不對眼,關鍵的時候,人不也給自己跑腿送信來了嘛。」
看二弟妹叫得急,莊大娘就想帶著文、美跟著二嬸一塊到她家去。
莊二嬸卻說︰
「大嫂,不是俺多嘴,俺覺得,最好還是別讓文去了!」
莊大娘听莊二嬸說這話,以為她害怕他去了會損壞了她家的東西。
二嬸又說︰
「你想想,大嫂,上次在張家,他鬧出了多大的笑話,這次到俺家里,他又不熟悉,問這問那的,叫五嬸那猴精般的人,還不一眼就看穿了。」
莊大娘想想真是如此。
「看看,還是二弟妹想得周全,就俺家文的那副德行,到哪兒都是惹事的精,上次,真丟盡了咱莊家人的臉,這次,可不能再出什麼亂子……」
莊大娘心里說︰
「對,就按老二家說的辦,把文鎖在家里算了。」
莊大娘對著文說︰
「文啊,來,到屋里,娘有話跟你說。」
莊文跟著娘進了屋,不知娘要交代自己什麼注意的事兒。
誰知道,等文進了屋,莊大娘快步抽出身,反身把門上了鎖,對著屋里的莊文說︰
「文,你在家好好歇著吧,待會,娘給你拿回好吃的來。」
「您不是說叫俺們去二叔家嘛,咋又讓俺留在家里呢?……你可別忘了,給俺帶回好吃的來……」
莊大娘听兒子最後的話,氣的笑了。
「俺這傻兒子,啥時也忘不了個吃!」
莊大娘、莊美跟著二嬸趕緊往她家趕。
等進二弟家門時,看見莊二叔正在屋檐下急得團團轉。
看見大嫂、莊美跟著妻子來了,莊二叔懸著的心,才算落回了地。
「您們可算來了,五嬸她們早等急了……俺跟她們說了,說您們出去玩了,她們也倒沒起疑心……大嫂,您可記住,現在,這里就是您的家,可千萬不能叫五嬸看出什麼破綻來……」
莊大娘連連點頭說是。
「那俺可進去了……哎,二弟妹,您得跟著,萬一有個什麼差處,好有個圓場的。」
莊二叔對妻子說︰
「對,你也去,在旁邊,千萬給兜著點……」
莊大娘進了老二家的屋里,見五嬸她們正坐在屋里喝茶。
便連忙說道︰
「來了,俺的張親家!……你看看,俺領著美剛才出去玩了會子,真就幸虧文他嬸來俺家里串門,就遇見了您……要不,真就把您們給冷了……」
「嗨,親家,咋這麼客氣呢,看俺來了,耽誤您們在外面玩了不是……俺就是在家閑得慌,想當日定親時,是在俺家里辦得,親家大門往哪開,俺還不知道哩……這不,今兒個俺沒事,領著孩子們來您家里串串,認認門,再個,順便看看俺家大嫂可好不。……」
莊大娘听五嬸說得這番話,心里說︰
「話可是怪好听,可就是辦事不地道,來看認門,來看俺,咋不大大方方的地來,還偷偷地來了。」「真多虧了俺二弟,要不是他,俺家的底細還不都讓她知道了……」
梅子看著莊家的房子,屋內的擺設,在一般人家看來,真算是不錯的。
不免心里想︰
「嗨,鬧了半天,莊家的條件,比俺家可強多了……待成了家,俺也能好好孝敬孝敬俺爹娘了。」
梅子想的倒是挺長遠。
可她哪里知道,這是二叔家里,自己婆家的境況,可差遠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