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大娘前腳剛進王媒婆家大門,張五嬸後腳就跟著進了王家的大院。
王媒婆見莊大娘、張五嬸二親家一前一後來到自家,不免嘴上就說道︰
「看看,看看,你兩個一個家住在東邊,一個住在西邊,離得可不近,每次你們來俺家,可都比商量過還要來得準時……怨不得你們兩家要結成親家呢,真是投緣啊……」
張五嬸嘴巴快,可這次沒搶過莊大娘,莊大娘就搭言道︰
「可不是咋地,俺家在東,按理說,太陽升得應該早上一段時間才對,俺起得早,自是正常的,可張五妹子,你家可在西面,可咋就比俺來得不晚呢?」
張五嬸接說道︰
「俺也沒特意早起啊,俺就是按平日的習慣做來的,誰知道咋就趕得這般巧哩……」
王媒婆自會接二人的話茬,說道︰
「沒特意安排就這麼準時,那就只能說明你們兩家特有緣分,俺看著,可再沒別的說頭了……」
一番話說得莊大娘跟張五嬸真就信以為真。
王媒婆又說道︰
「張、莊兩家的親事,那是上天早給安排下得,看看,老天都叫你們來得這般準頭……」
莊大娘、張五嬸當然愛听這樣的話,便齊聲附和道︰
「那是,那是……可還都是您老給操持得好……」
王媒婆自也是愛听她們的夸獎,而嘴上卻說︰
「哪里,哪里……都是月下老給合得好……」
三個人一唱一和,相互夸贊了可不只半天。
三個人說了半天話,眼看再沒了話題,王媒婆便對旁邊的老伴說︰
「老東西,你別再傻愣著了,說了半天話,俺們都有點口渴了……快,快燒點水沖茶給俺們喝去……」
王媒婆的老伴倒是听話,便去點爐燒火。
突然,王媒婆有了一個驚人的發現,今天的莊大娘可開朗多了,全沒了往常拘謹的模樣。
張五嬸也看出了莊大娘的改變,剛才搶先自己說話時,她就覺出來了。
「俺這親家今兒個是咋著了,咋變得話多了,也快了……剛才,象俺說話這般快的都沒搶過她,她真就是換了個樣……」
自從昨天莊大娘心里就似吃過了蜜,甜的慌,心里順了,話自然就講得麻利。
說話的功夫,王媒婆的老伴燒開了水,王媒婆拿出上次莊大娘來自家給孩子們查訂日子時剩下的茶葉,放進茶壺里,老伴沖上水,悶了會兒,王媒婆倒出點看了看,見下了色,便指使老伴道︰
「快,老頭子,茶泡好了,你快給老大姐,五妹子倒茶去……」
莊大娘急急地上前搶過王媒婆老伴手里的茶壺,對著王媒婆說道︰
「那可不成,來,俺得給您倒茶水才行……」
張五嬸也趕緊上前來搶莊大娘手里的茶壺,說道︰
「在這兒,俺最小,有俺倒水才是正理……」
誰知莊大娘沒給張五嬸茶壺,而是說道︰
「嗨,五妹子,人不是說嘛,要想好,大敬小,來來來,就讓俺給你們倒杯水吧……」
王媒婆見莊大娘說話真就跟原來不一樣了,就說道︰
「哎呀哦,老嫂子,俺看您今天咋說話變樣了呢……話也多了,听著也更順溜了,您遇見啥喜事了這是?」
「嗨,王大妹子,還啥喜事呢,不是俺兩家孩子就要結婚的這天大喜事麼,俺當娘的,能就不高興嗎……」
王媒婆見莊大娘說這話,便說道︰
「你看看,你看看,俺這張破嘴,鬧了半天,俺咋就成了二百五半吊子哩……真就是,孩子們眼看就要結婚了,當娘的當然是最高興了……」
莊大娘高興,那自是因為文他舅給自家大力援助的緣故,她不說,王媒婆、張五嬸她們哪里會知道。
四杯濃釅的茶水擺放在桌子上,茶杯的上方各就飄著股白白的水汽兒,再高起一點兒,那股股白汽便四散沒了。股股淡淡茶的幽香,飄起在房子的各各角落里,燻得他(她)們都有些陶醉。
看看茶水有點涼了,王媒婆便讓大家道︰
「快,快,快都喝水!」
莊大娘拿起茶杯喝一口,不免就嘆道︰
「呀,好香的茶……」
王媒婆見莊大娘夸茶水好,自不好意思對她講,這就是你拿來茶葉沖的,而是搭訕道︰
「嗯,真就是不錯的茶……」
張五嬸反倒多了話,道︰
「真不錯……哎,王大嫂子,叫俺看看茶葉包是啥樣的唄,俺看您是從哪買來的,抽空俺也好去買點去……」
王媒婆真就為了難。連說道︰
「嗨,啥好不好的……你要真覺得好,俺還有點,送你點就是了……」
「那敢情好,那敢情好……」
王媒婆便去東屋里給張五嬸拿茶葉去。
出了屋,王媒婆不免就心里罵道︰
「你看看,你看看,這張瘋婆子,差點就讓老娘出了丑,要是叫莊大娘看見了,俺的老臉可往哪里擱去……」
王媒婆給張五嬸包好了茶葉,便回到屋里,對二人說︰
「這半天了,俺還沒說正事……你們兩家,可都帶來了送給姑娘的喜錢吧?」
還是莊大娘搶得先答道︰
「帶來了,俺帶來了!」
張五嬸說道︰
「俺也帶來了……」
王媒婆見兩家都帶來了喜錢,便說道︰
「那行,給姑娘的錢,都給俺吧……回頭你們分別叫你們兩家的男娃來,一塊再跟俺各給姑娘們送喜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