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王媒婆才吃完那頓早飯。
莊大娘跟莊文呆在客廳里,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莊大娘忍不住就暗想道︰
「這王媒婆也真是,吃頓早飯咋就這麼在意哩……也是,你看看,人家都快六十的人了,卻還顯著得般年輕哩……」
王媒婆吃完早飯,便來到客廳,對莊家娘倆道︰
「看看,俺吃東西就是慢牽牛,真讓你們久等了……好了,俺飯飽水足了,莊大妹子。你就先回吧,俺跟莊文就上路吧!」
莊文听王媒婆說只讓自己跟她去,便有點慌了神,說道︰
「咋了,王大娘,不讓俺娘跟著去啊?俺可有點心虛哩……」
王媒婆笑笑,說道︰
「那是,去丈母娘家串門,起先都會虛慌得很,沒事,凡事有大娘擋著,你甭怕……再個說了,今天就是你去給張家梅子送‘年命帖子’的日子,自然你是主角,你娘他去干啥哩……」
听兒子說這話,莊大娘越發不放心兒子,便對王媒婆道︰
「行了,王大嫂子,您甭在說了,俺有句話想跟俺文單獨交代交代……」
「那成,你娘倆仔細啦啦,俺去那屋里等著去……」
莊大娘見王媒婆出去了,方才對莊文說道︰
「文啊,上次張家娘仨來咱家查看咱家里的情況時,娘可對張五嬸撒謊說你去外地打工干活去了,這次去張家,她不問你還好,若問起時,你就說是前天剛接到娘捎的信才回家的,他們如再往下問,你就說不去干了,想回家幫娘蓋房子……」
莊大娘連著說了三遍,莊文才說記下了。
可莊大娘依舊不放心,對著莊文說道︰
「文啊,你說說娘剛才教給你的話,娘听听中不?」
莊文便慢慢地說一遍,莊大娘听了,覺得還行,便又說道︰
「行,行……文啊,你可要記牢了,到張家就這麼說去,準沒錯……」
莊大娘見兒子記下了自己要交代的話,便又說道︰
「行啦,文啊,你這樣娘就放心了……給,這是娘出門時帶上的三個煎餅,你拿上半路上餓了時就吃點充充饑吧……」
莊文不想要母親遞過來的煎餅,他主要是嫌煎餅不好。
「這次去張家,他家怎麼著也得讓俺吃點好東西吧?」
「嗨,文啊,你是不知道,你這次去張家,人是不留你在他家吃飯的。昨天你又不是沒見,咱家不也是沒留慶社在咱家吃飯嗎……快,孩子,听話,快帶上……」
莊文想想也是,昨天真就沒留姐夫,不對,是大舅哥在自家吃午飯,便接過母親手里的煎餅揣進了懷里。
交代完了事,莊大娘便領兒子去見王媒婆。
「王大嫂子,俺家文可就交給您了,到張家里,您可得多操心,千萬別讓文再鬧出什麼笑話了……」
「嗨。莊大妹子,你就放心地回家等好消息吧,什麼樣的事俺沒經歷過,什麼樣的人俺沒見識過,只要是文听大娘俺的,準就錯不了……」
「那是,那是……文啊,听見沒,去了張家,你可要處處听王大娘的,王大娘準能保你事成!」
莊文木木地點點頭。
莊大娘還是不放心,便又道︰
「文啊,別光瞎點頭,正兒八經地說句痛快話……」
王媒婆可就有點不耐煩了,道︰
「嗨,莊大妹子,你就放心地回吧,凡事有俺在,兜得起……」
莊大娘還能再說什麼呢,便對王媒婆道︰
「行啦,王大嫂子。俺就回啦……您慢慢去吧……」
「那咱們一塊出門去吧……」
王媒婆、莊大娘、莊文便一塊走出王家的大門。
走到岔路口,莊大娘便道︰
「王大嫂子,您先跟文去吧,俺站一會,看您們去遠了,俺就先回去了……」
「那成,那俺們先走了……」
莊大娘真就站住腳,立在路旁看王媒婆領莊文往上村方向走去。
走出去了老遠,莊文回頭看看母親,始見她才回身往家走下去。
王媒婆回頭看看,見莊大娘走了,不由也長出一口氣,
「這莊老婆子,倒是真照顧兒子……」
莊文跟在王媒婆的身後,慢慢走近了上村。
此時,看那頭頂上的太陽,雖然依舊耀眼光亮,可並不再夾有炎熱的思想,風兒可吹的緊湊,嚴寒的厲害。
一陣風來,只刮得莊文夾緊了棉襖,王媒婆也覺得風兒厲害,不由也裹緊了棉衣。
王媒婆不由暗罵︰
「這鬼天氣,真要老娘的命!」
好不容易走近了上村張家院落。
看張五嬸家院子里的槐樹,只剩下了光禿禿的樹杈,顫悠悠地立在寒冷的風里,早沒有了往日的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