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社來到茅房,褪下褲子,舒舒服服地撒開了尿。
五叔見慶社進茅房來,看也不看自己,就對著牆壁撒開了尿,嚇得他趕緊就提上褲子,急急地向外奔去。
慶社看父親急火急燎的樣子,心里不禁就暗自笑了。
「看看俺的爹,真就叫人覺得好笑,俺也是男的,你就怕個啥哩……俺又不是沒見過光的男人……往年夏季在村東頭的小水庫里,洗澡的人多著呢,哪個不是光溜溜的……嘁……老東西……」
這怨不得五叔緊張,哪個父親不是對兒子如此嚴謹的。
五叔急急地到屋里,對著五嬸就道︰
「怨不得人家娶了兒媳婦,就都搬到外面去住的,真就是不方便,你看看,一塊跟兒子上個茅房就不方便……」
五嬸听五叔這話,就道︰
「就是啊,幸虧咱們搬出去了,省得到時候難堪……」
五叔又道︰
「哎,我說老子,慶社不是說要去找他四大娘問床的事嗎,他去了沒?」
「嗨,你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你不提眉,他或許就忘了,你這一說,要是讓他听見了,他能就不去麼?」
「對對,那咱們可別再提了……別再提了……」
半天,慶社自茅房里出來,抬頭看看院外西天的那太陽,不冷不熱地掛在那里,似沒精打彩的狗兒,見人也不叫一聲。
慶社伸伸懶腰,搓搓手,
「哎,這天可就冷啊……哦,對了,正好沒啥事,俺得去問問四大娘,她家俺二哥結婚時買的床到底是不是真如俺娘所說的那樣……」
慶社慢慢往大門走去。
五叔五嬸在屋里扒著門縫看得清楚,見兒子想出家去,五嬸拉開門,便問道︰
「慶社,你干啥去?」
「干啥去?俺有事唄……」
「啥事?」
「你甭管,俺自己的私事……」
五嬸就見慶社頭也不回,硬氣剛剛地出大門去。
五嬸見慶社去了,便對五叔道︰
「他準是找他四大娘問床的事去了……快,咱們也跟著去,到了四嫂家,咱們就先在外面頭听著,到時候看看真不行,咱們再找個理由就沖進去,也好解圍……」
五叔也沒得辦法,只得跟五嬸出大門來,看慶社真就往四哥家方向去了。
五嬸真就去找他四大娘去,不禁心里就暗罵道︰
「這澀孩子,啥事真就辦得出來……唉,真讓當爹娘的多操心啊……」
看慶社走得遠了,五嬸、五叔始才敢疾步走向四嫂家去。
慶社慢慢走到四大娘家大門口,大門就開著,伸頭進去看看,屋門可關的嚴實。
「大冷的天,都都關門閉戶啊……俺就是偷偷溜進四大娘家里,偷上只雞或抱上只鵝,只怕四大爺四大娘也不會發現吧?」
慶社可不敢真就偷拿四大爺家的東西,他可是來問四大娘四大爺重要事兒的。
慶社站在屋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只听屋里四大娘問道︰
「誰呀?」
「是俺呀……」
「俺不知‘俺’是誰?」
「是俺呀,您的佷子,慶社……」
「哦,是社啊……干啥,你有事?」
「嗯,有點小事……」
「哦,那你就進來吧……」
四大爺知道佷子腿腳不方便,趕緊就上前來打開門,對著慶社道︰
「快,大佷子,快屋里來,外面可冷著哩……」
「嗯,外面是有點冷……」
慶社趕緊就到屋里去。
進了屋里,慶社就看見爐旁有一個閑置的板凳,沒等大爺大娘讓,慶社就抽過板凳來坐了下去。
而慶社不知道,這板凳還是自己的娘來安撫大爺大娘時坐過的板凳呢。
大爺大娘見平日不常來慶社來自家,心里就明白了個差不離。
慶社坐在板凳上,真不知道該如何問大爺大娘關于床的事。憋堵了半天,慶社還是沒冒出一句話,臉可早就憋得通紅。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坐得離爐子近了,給爐火烘烤的。
大爺就知道他有事,于是便問他道︰
「大佷子,你可是不常來的,咋了?來俺家怕不有事吧?」
慶社見大爺替自己開了言,便乘機說道︰
「是呀,大爺,今兒個俺來,還真就有點小事……」
四大爺見慶社說到這又不言語了,心里不禁替他說道︰
「嗨,不就是關于床的那點破事嗎,看把你急的,真沒見過場面……這點事都不清……」
「啥事啊?你快點說出來,如果四大爺能給你解決的,俺就替你出力解決了……」
「哦,那敢情好……其實吧,俺也沒甚大,俺就是想來問問關于買床的事……」
「哦,買床有啥事啊?你拿著錢,到鎮上家具店里交上錢就能買回張來,人家還包送呢……」
「這個俺知道……今兒個俺來,主要是問問合成床的事……」
四大娘听慶社這話,便假裝不懂地問道︰
「合成床?啥叫合成床?」
「哦,俺看您家俺二哥睡得那張床,是能從中間分開的,那不是合成床嗎……」
听慶社這話,四大娘有故意賣關子說道︰
「啊哦,你說的那種床啊……那床搬抬方便,可就是有個孬處……」
「有個孬處,啥樣孬處?」
「就是不利于夫妻雙方的事……」
慶社見四大娘話說的玄乎,急急地問道︰
「咋不利于夫妻雙方了?」
「嗨,你也不尋思尋思,床的中間都有了裂痕,夫妻倆能就和睦嘛……俺看你二哥二嫂老鬧意見,就去找下村的王媒婆給查了查……她就說了︰‘都怨你兒子和你兒媳婦睡得那張床,回家去叫他們換張床,就沒事了。’……這不,回家里,俺就說服你二哥二嫂換了床……還真就管事,你看看,到現在,你二哥二嫂可就好著哩……睡中間有裂縫的床,可不吉利……」
一番話,說的慶社沒了言語,只有在心里暗暗點頭稱是得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