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罷飯,莊大娘便對莊二叔道︰
「他二叔,俺跟您說聲,叫莊美去把他二嬸叫過來成吧?晚上吃飯的人多,多個人手就方便……」
莊二叔听大嫂說罷,便回答道︰
「行啊,叫美叫她去就是,反正她在家也沒啥事兒……」
莊大娘听莊二叔這般說,便對著莊美道︰
「妮啊,你就去叫二嬸過來吧。」
莊美答道︰
「行,俺喝過這碗水就去……」
這時節,莊二嬸呆在家里真就沒事兒可干。坡里,沒活了,牛,沒有了,就那幾只羊,任由它們自己找東西就成了。
莊美進二叔家的時候,莊二嬸正坐在屋里看電視。
「二嬸,看電視呢?「
「嗯,來了,妮。咋,有事?」
「嗯,娘讓俺來跟您說聲,讓您去俺家……」
「噢,有事啊?」
「晚上喝完工酒。」
「噢,俺知道啦……」
莊二嬸眼楮盯在電視屏幕上,對莊美道︰
「妮,快來看看,快來看看……」
莊美听二嬸叫自己,趕緊走進去看。
莊美走上前去一看,立刻就羞紅了臉。
原來是電視上有一男一女在接吻。
莊二嬸還說呢,
「看看人家,多會整呀……」
羞得莊美就道︰
「什麼呀,這是……」
「嗨,妮啊,再過個三兩天,你就要出門子(出嫁)了,早就該學學這個了……」
「嗨,俺學這個干啥哩……」
「嘿嘿,干啥哩?好唄!」
听莊二嬸說這話,莊美心里忍不住一陣心痛。
「嗨,二嬸呀二嬸,你哪里就知道俺犯了忌諱,要一個月才能跟人同床哩,俺學這個還早著哩……」
莊美強忍住自己的眼淚,對莊二嬸道︰
「二嬸,您別看了,走,跟俺一塊兒回吧?」
莊二嬸看看莊美要哭的樣子,還以為她著急了呢。
「看看俺家妮急得,好,二嬸就不看了,跟你一塊去……」
莊二嬸關閉電視,穿上件棉襖,關上屋門,道︰
「走,妮,咱們走……省得你再急哭了……」
莊美沒再接二嬸的話茬,她真就怕自己一時忍不住,哭出聲來……
到自家的時候,莊大娘已開始在摘菜了。莊美趕緊過去幫忙,莊二嬸也就過去。
「來啦,他二嬸子……」
「來啦,看看,還得叫莊美叫俺去,真就不好意思了,按理說,俺自己就應該來的……」
「嗨,咱這里咱又不是不知道,沒有個人看家可不成,俺多問句,你家的門鎖好了沒?」
「能不鎖嘛,俺可害怕小偷。」
「是呀,誰家不怕啊……」
莊二嬸便蹲子,也摘菜。
「美啊,快給你二嬸拿個板凳來,蹲著不舒服。」
「哎,俺就去拿。」
接過莊美遞過來的板凳,莊二嬸坐下,繼續挑揀黃菜葉。
按照當地人的風俗,蓋屋完工酒,那可是馬虎不得,要湊足十個盤子八個碗才成。要湊上十個盤子八個碗菜,菜的樣數少了可不成,也那怪需要多的人手。
莊二嬸看看,大嫂家準備的菜,無非就是時下的蔬菜︰紅皮的蘿卜,綠葉的芹菜,鮮女敕的白菜,紅紅的辣椒,成塊的藕瓜,長長的山藥……倒真不少。
看二嬸凍得手通紅,莊大娘就對莊美道︰
「美呀,快燒點熱水來,看把你二嬸凍壞了……」
听莊大娘這一說,莊二嬸始才覺得,自己身上真就是凍得慌。
「嗨,都是俺平日里在屋里呆慣了,咋一出來,真就不受活……」
「誰說不是哩,看看您的臉,都變紫了……快,您就歇歇手,帳篷下暖和暖和去!」
「嗨,嫂子,俺還沒那麼嬌氣,人都忙著,獨俺去歇著,那多不好意思啊……」
「沒事,您歇會兒去就是,俺再弄弄就成了,也沒多大些了……」
隨看就要完活了,可莊二嬸也沒去歇著去,其實,她就是怕人背後笑話,
「看看,來幫個忙吧,還怕凍著,早就跑了……」
那這話傳出去可就不好听。
莊美趕緊就去燒熱水。
等莊美將熱水提來,加到盆里時,二嬸趕緊就伸進手去,哎喲,她就覺得手可就不再是自己的,都麻木了。
莊二叔忙著在殺雞。
就看莊二叔左手抓住雞翅膀,右手按住雞腦袋,將它全抓在左手里。拿起把刀,走到水甕旁邊,將刀到水甕沿上蹭一蹭,拿起看看刀口,感覺差不多了。
便對莊文喊︰
「文啊,拿個碗來……」
莊文將碗拿來,莊二叔道︰
「放在地上就成……」
莊文將碗放下。
莊二叔開還沒動刀,而說了句話︰
「小雞,小雞你別怪,你是陽間一道菜,待到來年再回來……」
莊文听二叔這話,忍不住笑了。
「傻小子,笑啥哩……」
嚇得莊文,趕緊跑邊去。
可看那只雞,真就老老實實地,任莊二叔下了刀。
一股殷紅的鮮血,自雞脖子流下來,點點滴滴滴落在莊文拿來的碗里。那鮮血,湊在一起,不一會兒就成了紅呼呼的一坨,錠在碗底,不動了。
等莊二叔殺罷,莊大娘趕緊就去加點熱水,退毛,洗淨,開膛,再拿去案板上,仔細剁成塊。鍋里加上油,熬熱了,加上雞肉,炒炒,再加水,慢慢炖開了。
等一切做好,也就到了開晚飯的時間。
建築上該干的活,早就收了工。
莊大娘家的完工酒,熱熱鬧鬧地開始了。
要說莊家最高興的,當然是莊大娘,其次,那就是莊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