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二嬸低頭看看莊美做就的鞋,鞋幫兒縫制得統一規整,鞋面兒寬寬顯大氣,針線兒密實有序,確實是難得的好活計。
見二嬸老是在看自己做得新鞋,莊美可就覺得不好意思了起來,便對莊二嬸道︰
「行啦,二嬸子,你就別再丟俺的丑了……」
「嗨,大佷女,咋就害羞了呢?……俺可不是埋汰你,主要是你的針線活兒太叫二嬸覺得神奇了……咱莊上上下下的姑娘們,俺可就見過不少她們的手工活,可有誰做得像你這般秀美呢……」
真就不是莊二嬸說話恭維自己的佷女,關鍵是莊美的活兒真叫絕。
莊大娘雖然沒夸過自己的女兒,但她心里自就知道,就是全莊,不,全鄉,也就怕找不出第二個手巧的人兒來。
想到這,莊大娘忍不住心里就嘆道︰
「唉,自家的美,換親嫁去張家,真就有點兒太可惜了……」
可又看看莊文,半愣不傻的模樣兒,要不是美給他換個媳婦兒,人誰家的姑娘就會看上吆……唉,這真是沒辦法的事兒呀。
莊二叔看莊美做得鞋,再看看莊美的模樣兒,再轉過臉來瞅瞅莊文的樣子,也覺得心里一陣難受。
「唉,這真就是印證了咱鄉下常說的那句話︰‘好漢無好妻,好妻賴漢子娶呀’……」
眾人半天沒再言語。
該說的事兒,也商量的差不離了,莊大娘就說︰
「行啦,今兒個咱們就商量到這吧,俺看天色不早了,俺去做點菜,就都在這兒吃吧……」
莊二叔見大嫂心緒有點不高,就不想在這兒吃了,便道︰
「嫂子,您就別去忙活了,俺們還是回家吃去吧……」
听自家男人說這話,莊二嬸就一個勁兒地給他使眼色,
「看他那意思就是,咱們是嫂子留下商量事兒的,他不管咱飯,那可不成。」
莊二叔拿眼瞪瞪二嬸,那意思就是在說,
「你沒看出因你的話,咱嫂子心里難受嗎,死老婆子……」
莊二嬸自明白自家老頭子的意思,但這時候回家,還得先生爐子炒菜,麻煩著哩,還是在嫂子家糊弄一頓吧。
莊二叔見老婆子無動于衷,沒辦法,也只得坐著沒動窩兒。
莊二叔心里可氣得慌。
「死老婆子,懶婆娘,真就是讓俺慣壞了……」
想到這,莊二叔忍不住就嘆了口氣兒。
莊文坐在旁邊,自就不明白二叔的心事,就問道︰
「二叔,您嘆氣干啥哩?咋了,難受了?」
莊二叔听莊文問自己,就道︰
「嗨,文啊,你問個啥哩,俺咋會不高興呢,二叔高興,高興著哩……」
太陽呆在天空中央,沒有風兒搖晃,可也有雲在太陽周圍轉悠,時不時地,就遮住了它的光芒。等不見陽光的當兒,似乎讓人覺得天也就更冷。
遠遠地村街上,有時也會飛過一兩只麻雀兒,可听不見它們彼此交流時發出的聲兒。狗兒也懶得叫一聲。就是走道的人兒,見了面也就是點點頭,可就听不見他們往日那爽朗的笑聲。
不會是嚴寒將他們全凍沒了精神兒吧?
莊大娘去爐旁炒菜,爐里火兒著得旺,烤得莊大娘前胸火熱,可就覺後背更冰涼。
「唉,真不知這個嚴寒的冬天,何時才是個盡頭呀!」
莊美見二叔二嬸不言語,母親也似乎有心事,悶悶不樂的樣子,想想自己再過幾天也就要離開家了,心里也難免一陣難受。
莊美心里擔心的,無非是怕進了張家門,就不像在自家里這般自由了。
尋思尋思自己的婆婆,張五嬸那模樣,真就擔心跟她處不好。
看菜下到鍋里,吱吱啦啦地一通響,莊大娘的思緒也就回歸了位。
「嗨,怕啥哩,反正是換親,一報還一報,兩不吃虧兒……再個說了,說不定還就真好了呢……」
用油干炒了會兒菜,莊大娘加上點水,扣上鍋蓋子,添點柴,慢慢炖開了。
等莊大娘的菜端上桌,一家人便圍坐下來,各懷著心事兒,吃開了飯。
此時的太陽周圍,早沒了雲朵的影子。太陽光直直地照著帳篷頂上的塑料布,顯得帳篷下是如此地光亮。
見此景,莊大娘心里就暗暗地念叨︰
「但願如此一來,莊家人的美好日子,也就不會再遙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