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因為那台電視機,英子跟梅子鬧了不愉快。
而也真是因為那台電視機,慶社跟莊美也鬧了不痛快。
慶社拾掇好了天線,找著了山東台,英子去叫梅子來看電視,梅子就說了,
「哎喲,那可是你的電視機,俺可不看去,就怕鑽進俺眼里拔不出來了……」
听梅子說這話,英子就道︰
「願意去看就看去,不願意看拉倒,誰還稀罕你了……真是。」
「哎喲,俺不希圖你稀罕,死妮子!」
「你罵誰死妮子呀,你才是死妮子呢……」
「你死妮子……」
「你死妮子……」
自個拾掇好了電視機,慶社也去叫莊美了。
莊美就道︰
「那是你家陪送你妹妹的電視機,俺可不看去,看上癮了可咋辦,俺家又陪送不起……」
「哎喲,你這小娘們,說話咋還這樣噎人哩,俺不就說了一句話麼,值當地這般說俺妹妹呀……再個說了,買電視的錢,可是人楊家出的。當初咱兩家定親時,人王媒婆可沒給俺家說多給,要知道這樣,就多給你點喜錢好了……」
「那可不成……」
「咋不成了,那樣咱們也能看上大彩電呢?」
下面的話,莊美可不敢再說了,總不能就說︰「俺家里送給梅子的喜錢,可都是借的呢……」真要是那樣,慶社還不得接著往下問嗎︰「你們莊家的房子可不錯呢,咋會沒錢呢?」那自己可就答不上來了。
四個人鬧開了別扭,晚飯可就沒人做了。
就是呀,光生悶氣了,誰還就有心思吃飯呀。
天色漸暗,各家各戶的燈光,漸次亮了,照耀的上村,更顯冷清清地昏暗。
夜色迷蒙,時間好長,莊美跟慶社雖然不說話拉呱,但還是按時打開了收音機。听著收音機,莊美就想︰
「還是听這玩意好啊,不用烤爐火費煤費炭,也不需要多花錢。」
慶社跟莊美還是熬到雞叫頭遍了才睡覺。
第二天,四人醒得可晚。
楊柳來到英子家大門前,忍不住敲了敲大門。
張家的狗听見院外的敲擊大門的聲音,就瘋狂地叫起來。
英子可早就醒了,可還生著梅子的氣呢,就不耐煩地道︰
「誰呀這是,大清早就敲破俺家的大門……」
英子還害怕是爹娘有急事回家了呢,也害怕給開門慢了,再挨娘的謾罵。
急急地穿好衣服,英子趕緊就奔向大門,那人還一個勁地敲門呢,英子就知道不是自個的爹娘了。
「行啦,慢點敲……慢點敲行吧,再敲打,俺家的大門就讓你打破了!」
大門外的楊柳听見英子的聲音,可真覺得親切啊。
「英子,是你嗎?俺是楊柳啊……」
听外面來的是楊柳,英子趕緊打開了自家大門。
可不是,還真就是楊柳哥呢。
「哎喲,楊柳哥,你咋這麼早來俺家來啦?」
「哦,俺想你了唄……實在耐不住,俺就找你來了。」
「哦,是嗎,你真是專門看俺來了麼?」
「可不是咋地,你看看,俺這五六里山道可走的急,都出虛汗了……」
听楊柳哥這話,英子趕緊就湊到他跟前,關切地道︰
「哎喲,你慢點來怕啥哩,可小心著涼了……」
听英子這話,楊柳就覺得一股暖流自腳底下升起來,順腿往上傳上去,直到了頭頂尖,可全身酥麻了。
「哎喲,英子妹,沒事,沒事。」
英子知道梅子正跟自己慪氣呢,她可不想讓楊柳進家里去。
「再讓她看見了自己英俊的楊柳哥,她再想想自己的莊文哥,還不又得難過半天呀,俺可不敢再刺激她了……」
想到這,英子就道︰
「走,楊柳哥,咱們就到野外走走去吧……」
楊柳自然巴不得這好機會。
「走,咱們走!」
說罷,兩人就往村北走過去。
梅子見英子姐穿衣走了出去沒再回來,就氣得罵了句︰
「死大妮,連門也不給俺關嚴實,盡往里面灌冷風,想凍死俺呀,豬妮子!」
楊柳跟英子出了村子,來到野外,可就忍不住手牽著手了。
「哎喲,楊柳哥,俺真就盼著二十五那天快點兒到來呢,俺可在家里呆夠了……」
「俺也期盼著那天快點兒來到呀,要不,俺咋會來找你呢?」
這話,倒真是道出了二人目前的心態。
一片蒼茫的田野,飄過一陣旋風,旋起片片早已凋零在地的楊樹葉,形成一個漏斗狀的大風口,扯帶的枯葉,花花一片白。
二人看著這冬季少有的景象,忍不住心里一片茫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