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頭子家出來的林媚嬌好像一下就老了幾歲,沒想到,才做了幾個月的有錢人,一下就變回了普通人,而且比以前更窮,那種心理落差以及上當受騙的感覺差點把她擊倒。
想想還躺在醫院監護病房的孩子,那個她和歐陽平的孩子,林媚嬌心里在說︰「不能倒,不能倒,為了孩子,我得活下去。」
回到醫院,醫生告訴她說孩子已恢復正常,已從重癥監護室專入了普通病房,可像別的孩子去探視了。
林媚嬌趕緊跑去嬰兒房,護士把孩子抱了過來,看著襁褓中熟睡的孩子,林媚嬌的心理才暫時恢復了平靜。
「三床的林媚嬌,你預存的住院治療費已不夠下一次的用藥費,希望你趕快補交住院治療費,以便我們及時下藥。」護士走進來通知說。
「好,好,等下我就去交。」林媚嬌拿出那張老頭子送的,她一直沒舍得用的存折,來到醫院附近銀行里的的自助銀行,
「您所輸的密碼有誤,請再輸一遍。」輸過密碼後,取款機里傳出系統程序化的聲音。
不可能的,可能是自己不小心按錯了,林媚嬌心里想著,又輸了一次密碼。
「您所輸的密碼有誤,請再輸一遍。」系統依然說著這句話。
怎麼會這樣呢,這是老頭子把銀行卡交給她的時候自己親自去銀行查過的,上面也確確實有十萬塊錢的。
想到這,林媚嬌趕快跑到櫃台那邊拿了一個號,準備到櫃台那里問個明白。
好不容易輪到林媚嬌的號,林媚嬌把卡遞上去說︰「取5000塊。」
銀行里的辦事人員把卡號輸了進去後,轉過頭來看了林媚嬌一眼︰「小姐,請問你的卡是你自己的嗎?」
「當然是我自己的,是我過生日的時侯我老公送給我的。」林媚嬌臨時編了個理由。
「對不起,小姐,這張卡的戶主已經為這張卡掛了失,要不我們打電話通知戶主來跟你當面確認一下。」銀行辦事員毫無表情地說,語氣就像自助取款機里那種程序化了的。
此時,林媚嬌感覺到眼前的人和物都旋轉起來,她用力拉住手邊的瓖著瓷磚的水泥櫃台,盡量不讓自己的身體往下溜,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謝謝,不用了,我自己去找他。」
在人們猜疑、鄙視、同情、漠視的目光中,林媚嬌不知道是怎麼離開銀行的,也不知是怎麼來到那扇熟悉的防盜門前的,她抖抖索索掏出鑰匙,又抖抖索索把鑰匙插向鎖孔,但怎麼都插不進去,仔細一看,鎖不再是原來的那把鎖。
林媚嬌一下子癱坐在地上,掏出手機,撥著老頭子的號碼︰「對不起,你所撥的號碼已停機。」
「天啦,你這個天殺的怎麼這麼狠心啊,你叫我以後怎麼活啊。」林媚嬌終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對面房間的門打開了,一個婦人帶著鄙夷的目光對林媚嬌說︰「喂,小姐,你不能在這里哭的,你這麼大聲哭鬧會影響我們休息的。」
林媚嬌睜開淚眼一看是對面房的女主人,每次林媚嬌在電梯里踫到她的時侯,她總會以鄙視的目光看她一眼,然後抬起高傲的頭,那個時侯,林媚嬌總會有一種低她一等的感覺,因為給人做二女乃總歸不是一件很光榮的事。今天,結束了二女乃生涯的林媚嬌什麼都不怕了。
她沖著那女人吼道︰「我哭我的關你什麼事,你有什麼資格管我?」
那女人看林媚嬌像瘋了的樣子,悄悄把頭縮了回去,把門關上了。
過一會,大概是那女人打了電話,來了小區的兩個保安,走上前來對林媚嬌說︰「這家的租客已退租了,小姐,請你離開這里,不要再在這里鬧了,已經有居民在投訴了。」
「什麼,以前的房主是租客?」林媚嬌又是一驚。
「是的,他昨天退的房。」保安證實說。
回到醫院,林媚嬌辦理了出院手續,她知道,如果今天不補交住院費的話,明天一定會被勸出院的。
林媚嬌坐在公園的石椅上,看著懷里的孩子,看著手中結賬剩下的一百多塊錢,下面的路該往哪里走呢?
林媚嬌想到了夢琴,想到了葉一鳴,但自己失蹤了這麼長一段時間,突然間又抱著個孩子出現算怎麼一回事呢,又怎麼跟他們解釋呢。
天漸漸黑下來了,林媚嬌還是沒想出個頭緒來,公園里的游客漸漸稀了,只有幾個像是賣婬的女人在那里拉客。不能再在這里坐下去了,林媚嬌想,如果再坐下去就有之徒會把她當成*的。
手上的孩子該怎麼辦,一個身上只有一百多塊錢的女人抱著一個剛出生的孩子該怎麼辦?不知不覺,林媚嬌又回到了醫院門口,她以前听說過這里專門有人撿那些棄嬰的。她把孩子的出生日期寫好,然後把那僅有的一百多塊錢連出生日期一起放在襁褓中,把襁褓放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然後自己躲在遠處,看孩子是不是會被人撿走。剛走了幾步,覺得不舍,又跑回去抱了回來。
怎麼辦?林媚嬌這時又想到了夢琴,夢琴雖然已有一個兒子,但按他們的家庭條件,養兩個孩子還是沒問題的,如果萬一她自己不想養送給別人的話,以後自己要可以打听到孩子在哪里想到這,林媚嬌也不再多想,坐上了去辦事處的公交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