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過的很快,轉眼間,吳天來劉維文這里已經過去二個月了,除了每天陪著阿果出出進進,幾乎就沒有什麼具體的事可做。倒是經常見一些神神密密的人來去匆匆,在就是劉忠良率領他的一幫弟兄圍在劉維文的左右,看見吳天也愛搭不理的,那眼神分明在說,你也不過如此,小羅羅一個,真刀真槍還輪不到你呀。
劉維文到是很欣賞他,總帶他去自己的花園散步游玩,打打高爾夫,品品茶,溜溜狗,再不就是談談武術,其他的事則閉口不說。偶爾開車出去應酬,三五天就有宴席,有時和阿果一起去,更多的時間是和劉維文同進出,真的成為他們父女倆的貼身保鏢,但又不象,你見過哪個富人的保鏢與主人同席同坐的呢?
吳天急呀,他深知自己肩上的擔子太重太重,壓的他喘不過氣來,可重要的場合劉維文都不讓他參與,總是對他說︰「阿果從小沒了娘,我把她慣壞了,過去沒有人能制服了她,見她都躲的遠遠的。她能和你接近,說明了你在她心里的位置。吳天,我就怎麼一個女兒,又與她溝通不來,你就多費心吧。」
費心的結果是,阿果越來越離不開他,一天不見面就想著法找借口約吳天出去,能玩的地方都玩遍了,想吃的東西也吃膩了,吳天天天是山珍海味,反而覺得家里的咸菜白粥才是最香的。
丁幫生就說他︰「小子,你的艷福不淺呀,又是美酒又是佳人,這個臥底我也想當呀。」
「得了吧,就你這副尊容,還不把人家嚇跑了。」王蕭核諷刺他說。
「牡丹樹下死,做鬼也*。面對美酒佳人,風花雪夜,暢敘幽情,人生一大樂事也。」丁幫生怪聲怪氣的說。
吳天惱了,回頭罵道︰「你他媽的煩不煩呀,這種走鋼絲的日子好受嗎?光長的漂亮有什麼用?你沒見她大小姐的脾氣,發起火來連她父親都得讓她三分呀。」
「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金枝玉葉也是人,權傾一時也要愛。保鏢就是僕人,可她沒拿你當僕人,相反事事依著你,吳天,看不出你還是個情種,特招女孩子喜歡呀。」
吳天臉一下紅了,氣的瞪著他說︰「你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我在這里直上火,你倒冷嘲熱諷的,要不我們換一換,你來。」
丁幫生忙搖頭︰「不行不行,我那有你的*倜撻,英姿勃勃,還是免了吧。」
吳天想到了黃麗萍,自己的初戀女友,由于工作的緣故,倆人很長時間沒見面了,他猶豫了半天才對盧杯九大隊長說︰「盧隊,我能見一見我的女朋友嗎?」
盧杯九沒有立刻回絕,他理解吳天的心情,別看表面上他生活的豪門中,風風光光的,劉念果是個美人,性野,氣爆,但又單純的很,不象她父親城府極深。可盧杯九也怕哪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野丫頭真的對吳天產生什麼異樣的情感來。這就很麻煩。倆人的身份地位相差太懸殊,無論從那個角度來看都不可能接為秦晉之好。現在是好友,有可能轉過頭來就化為仇敵。
做臥底的生命大半掌握在自己手里,再嚴格的保護措施也不可能做到萬無一失。劉維文最恨臥底人員,吳豐盛就是個最明顯的例子。為他開的追悼會動靜弄的挺大,暫時瞞住了劉維文。可事情總有個出入,誰也難以預料。
吳豐盛只是個障眼法,盡管追悼會演的再象,那也是假的。吳豐盛並沒有消失,即使盧杯九把他送到了最隱蔽的療養院,讓他斷絕了與外界的一切聯系,可他畢竟是一個大活人,有家人,朋友,有七情六欲,與外界有著千絲萬屢的關系。劉維文的手下曾暗訪過他的妻兒,確定吳豐盛是否還在人間。真死和假死的界線是不一樣的,可以欺騙自己,卻瞞不住他人。好在盧杯酒未雨綢繆,做足了準備,才沒露出什麼破綻來。
吳天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會為情所困。想起自己初戀時,神往的是迷人的夜色,靜靜流淌的河水,在微微泛波里,明月照在水面上,閃著銀光,和自己最新愛的人在河散步,喃喃私語,清涼的晚風吹拂著她的發梢,紅紅的臉上寫滿了幸福。一想到這里,盧杯九就無力拒絕,輕輕地說︰「好吧,我來安排吧。」
吳天想了一會兒婉言謝絕了︰「盧隊,算了吧,不能因為我個人的感情耽誤了大事,我給她寫了一封信,告訴她我有任務在身,希望她能理解。」
他把信交給盧杯九,盧隊接過來說︰「放心,我保證交給她。」
吳天與劉維文趨車去了趟鄉下。
靠背村,在一個偏僻的山區,窮鄉僻壤,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因為劉維文投資三十萬在那里興建了一所希望小學而出名。今天是學校建成的開學典禮,自然要請他這位捐助人親自出馬了。
陸地巡洋艦駛入鄉政府公路時,早已有歡迎的隊伍等候在那里了。縣長領著縣政府的隨行人員在鄉政府大院門口恭候著這為大善人的來臨,還有電視台的記者,各路名流,涌在門外,早有人通風報信,車已進入鄉里,正朝這邊開來。
一路上劉維文幾乎沒說話,眯著眼楮靠在椅背上養神。行善樂施是他的一種手段,就想在城里馬路上看見攔車行討的乞丐,在紅燈的間隙匆匆伸出手來對著轎車的窗子作揖鞠躬,劉維文從不動聲色,司機馬上會搖下窗戶,遞出一張鈔票,在感謝聲中又飛快地把窗戶搖起來。這是一種姿態,它的謎底到底是什麼,恐怕沒人猜的透。
劉維文自己明白,一張鈔票的最大面額也不過是100元,和30萬無法相比。可當希望小學的五層樓閣拔地而起時,捐贈人面孔很快會出現在電視及報紙的頭版頭條上,官方的宣稱機器飛速地轉動,把精力全部放在宣稱他的仁德明智上,忙得不以樂乎。說明了了他劉維文不僅才能過人,而且有仁有義。30萬對日出而作,日落而歸的農民是一筆他們想都不敢想的數字,30萬化成一張張百元的票子,那就是三千張,紅色的,印著偉人頭像的人民幣,一張張連起來,也能鋪上幾百米,花花綠綠的鈔票成為實實在在的功績,是那里的農民對他感恩戴德。
只有吳天心里明白,這幾十萬的鈔票上沾滿了鮮血和冤魂的淒喚。是戲毒者傾家蕩產的哭泣,是妻兒老小無奈的悲慘,是少女失貞後痛苦的眼淚,是毒品深如骨髓後難以忍受的掙扎,是無助的目光和挺而走運險的瘋狂。而制造這些慘案的儈子手此刻卻安然無恙地坐在車里,顯得那樣的自在,與世無爭。
更令吳天惱火的是,不遠處張燈結彩,紅旗飄飄,無數雙眼楮朝著通往鄉政府的公路上張望著,等待著這位大聖人的光臨。
同情本來就是最無情的一種表現,同情者作吃一副先天下之憂而憂的作派,隨便甩出幾張鈔票,低頭看著被同情者恭恭敬敬地接過來,忙不疊地的感謝著。如果說被同情者處于感謝而激動的全身火熱時,他可能意識不到同情者的冷酷。富有的人是孤獨的,盡管他的生活不缺少任何東西,物質的享受對于他來說只是土種形式。當一個人的財產超過億萬時,金錢只是一個概念了。我們把這些錢具體化,用人的生命來除一下,就可以輕易得出他每天可以支配的金額。一頓酒席可以輕易地把一個農民幾年的收入花出去。
在金錢面前從來就沒有什麼平等可言。沒有吃過苦的吳天自以為自己生活的很不錯,可與劉維文比起來有天壤之別。就是劉念果的那輛價值不菲的保時捷踫破了撞壞了她連眼皮都不眨一下,往修理廠一丟,一個電話,家里的寶馬立刻會趕來,第一句話︰「小姐,你沒事吧?」
要是劉維文的財產靠正道而來,吳天也許不會去想什麼,富人多的是,富人也是靠自己的本事起家的,你可以忽略他的地位身份,你卻忽略不了他艱辛的創業歷程。偏偏劉維文的錢是那麼的不干淨。劉維文沒虧待他,吳天把他給自己的錢一分分攢著,因為他覺得,這錢花起來心慌,手抖。
車停在鄉政府大院門口,鑼鼓喧天,鞭炮轟鳴,縣長親自迎上來,拉開車門,把劉維文迎下來,由于激動,他的臉漲的通紅,鼻尖沁滿了汗珠。通往鄉政府的路上竟然鋪上了紅地毯,有少女送上一束鮮花,劉維文微笑的接過來,記者們涌在一邊,鎂光燈閃耀著,空氣里散發著火藥味,周圍擠滿了圍觀的人群。
一會兒車隊出發了,縣長的桑塔那開路,爐地巡洋艦在中間,後面是幾輛中巴,浩浩蕩蕩向目的地駛去。第二天的報紙電視出現了劉維文特寫鏡頭,以及記者的文章,自然是歌功頌德,極展贊美之詞。
劉維文象一個演員,身為偶像,他的主要工作是掩飾自己的本性,他那見不的人的生意,自然會有一大群熱心的群眾演員來幫襯他吹捧他,因為他們從來就不看背後的東西,只注重宣傳的效果。更多的媒體極力想在他面前留下一個深刻的影響,以便今後好進一步接近溝通,從中漁利。甚至有人在文章里寫出了孔子的恭、寬、信、敏、惠來形容他。「恭則不侮,寬則得眾,信則人信焉,敏則有功,惠足以使人。」這出自《倫語。陽派》的句子。把劉維文捧上了天。
盧杯九一邊看電視一邊拍桌大罵︰「顛倒黑白,顛倒黑白……」
倒是吳天一直在想,他究竟是天使呢?還是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