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已經明白,自己是陷入了一個蓄謀已久的圈套里,對方先是用兩次痛快的付款方式蒙騙了他,然後與他交起了朋友,接下來用去B省看現場的方式徹底取得了他的信任,使他一步一步走入這個圈套,最後輸的精光。
這個林于成到底是什麼人,在B省有著自己的商場,經營的規模也不小,自己也親眼所見,難道這一切也只是他精心設計的一場假戲,商場只是他手里的道具,用來蒙騙自己的眼楮嗎?
吳天只希望飛機快一點到。
二個多小時後,飛機在B省機場降落,吳天小跑著跑出機場,叫了一輛出租車飛快地駛向林于成的商場,上了樓,吳天驚訝地發現,原本很大的電器商場已經改變成服裝商場,幾個女營業員聚在一起聊著天。吳天來到商店管理部問起林老板的去向,一個中年婦女對他說︰「林老板的電器商場到期了,按照合同他不想續租,就撤出了。」
「他是什麼時候撤出的?」
「三天前。」
「現在電器商場搬那兒去了,你知道嗎?」吳天問。
中年婦女搖頭說不清楚。
吳天頭上的汗就下來了,一坐到椅子上,臉色蒼白。
中年婦女一看忙問他︰「年青人,身體不舒服嗎?」接著她馬上倒了一杯水放到他身邊。
吳天見她人很熱情,就把自己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與她講了一遍,中年婦女沉思了一會說︰「你是上當受騙了,他們這一手叫欲擒故縱,采取這種欺騙的手段不是發生一次,經常有人來尋找投訴,尋死攬活的小商販就更多了,連我們都防不勝防呀?」
吳天低著頭,胸中是怒火燃燒。
「年青人,」中年婦女看他臉色不對,安慰他︰「你是從A省來的,你好好想一想,這批貨是不是就一定發到B省呢?一百台筆記本電腦不是小數目呀。」
一句話提醒了吳天,對呀,自己是急糊涂了,這批貨或許根本就沒出A省,只要一報案,在運輸途中很容易就會被攔截下來。他拿起手機剛要撥號,手機就響起來,一看是劉萬金打來的。
「排長,我報案了,公安局的警察沿著去B省的高速公路搜查,沒有發現林老板的運輸車。」
吳天嘆口氣︰「不用查了,這批貨根本就沒出A省,我現在馬上趕回去。」
回到公司,吳天第一件事就是清理帳務,武愛珍對他說︰「吳總,現在我們手頭可提出的資金是一百三十萬,公司庫存量折成錢是二十萬,外面還有二萬多元的欠款,總計是一百五十多萬,還差近五十萬元才能堵上羅老板的筆記本電腦款。」
吳天說︰「萬金,你先把這一百三十萬的現金提出來給羅老板送去,就說余下的錢幾天後在給他,另外商店剩下的貨打折處理,能收回多少就多少,我去把那二萬多的欠款追回來。」
劉萬金說我馬上就去辦。
大華貿易商店打出了清倉處理貨物的牌子,什麼忍痛殺價,機會難得的廣告一張貼出來,就引來了不少的顧客,把商店圍的水泄不通,可是租商店櫃台的江老板不干了,找到吳天說︰「你這一清倉處理,影響了我的生意,我總不能跟著你一起起哄吧。」
江老板是看上了大華商店的位置與吳天的名氣,與他簽訂了租賃合同。
吳天說對不起,我是急瘋了,把你給忘了。
江老板說︰「吳總,你的臉色很不好,出什麼事了,能告訴我嗎?」
吳天不得不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江老板,江老板說︰「我明白了,你是上了別人的圈套了,下一步準備怎麼辦呢?」
吳天說我就是傾家蕩產也不能欠朋友的錢,我現在在想辦法籌款。
江老板說還差多少?
吳天回答還差五十萬。
江老板想了想︰「吳總,這樣行不行,你也別清倉拍賣了,我借你五十萬用來還債,不過有一個條件,看你同不同意。」
吳天說你講。
「大華貿易商店的經營權歸我,我與你簽五年的合同,五年到期後在還給你,一年租金十萬,五年正好是五十萬,你看怎麼樣?」
吳天說我得和我的人商量一下,你等我的消息吧。
吳天與劉萬金坐在一家酒店里,兩人喝了許多酒卻沒有絲毫的醉意,劉萬金咬牙說︰「排長,我劉萬金向你發誓,不找到那個林老板,我就不姓劉。」
吳天說算了,茫茫人海,你上那兒找去,這事怪我,太順利了,就缺少了防範之心,親手把一百台筆記本電腦送給了別人,眼下需要商量的是答不答應江老板的提議,我看也只有這樣一個辦法了。
劉萬金紅著眼︰「媽的他這是趁火打劫,五年的經營權,排長你所有的心血全部幫了他人的忙,為他人做嫁衣,你還剩什麼了呢?」
吳天苦笑了一下︰「剩什麼,只剩下一身衣服,兩袖清風。」
「就是呀,大華不能交出去,有了大華我們還能東山在起,沒有了大華連機會都沒了呀。」劉萬金抓著吳天的手說。
吳天喝了一大口酒,看著劉萬金說︰「萬金,沒有了大華我們就起不來了嗎,我吳天真就那麼窩囊嗎?我們還差羅老大五十萬貨款,不還,那才是真正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了,做生意講究的是信譽,自己上當受騙,那就自己把這顆苦果吞下去,與別人無關。」
劉萬金紅著臉沒有回答。
吳天也抓住劉萬金的手︰「萬金,吃一塹長一智,我吳天是栽了,栽在一個混蛋手里,這筆帳早晚要算的,現在最主要的是不能欠一分錢。公司沒有了怕什麼,我們可以從頭再來,因為我們的人際關系還在,我們只要沒有失去信用,就會有生意找上門來,你說呢?」
劉萬金一聲長嘆︰「排長,我服你了,劉萬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跟你干定了,這麼辦,我先從操舊業,把三輪車開起來,你哪,也搬回來,兩個窮光蛋從零開始,我就不信了,活人還能叫尿憋死嗎。」
「哈……」吳天大笑起來。
這笑聲里多少有一點苦澀的味道……
吳天退掉了租的房子,又一次搬進了劉萬金的家。
劉老伯知道了這件事先開始也是氣的夠嗆,後來他反而安慰起吳天,說年青人在前進的路上受一點挫折也好,商場如戰場,雖然沒有戰火硝煙,但也有你死我活的斗爭,從那兒跌倒,就應該從那兒在爬起來,才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劉春蘭眼淚汪汪的看著劉萬金收拾著他的破三輪車,問道︰「哥,你真的準備從操舊業了?」
劉萬金回答︰「怎麼了,你哥本來就是開三輪車的,丟臉嗎?」
「那我玲子姐要是知道了,你們的關系不又要緊張起來嗎?」
「我想不會,你玲子姐不是這樣的人,我與她最初相愛時我就是三輪車夫,現在我依然是三輪車夫,將來能怎麼樣誰也說不好,但哥相信我的三輪車早晚會換成三菱吉普車的。」劉萬金笑著說。
兩人正說著,張雅麗與任春玲走了進來,任春玲看見劉萬金,眼圈紅了,走過來一聲不吭,幫他擦起車子來,劉萬金也沒說什麼,默默地加油,試著起動。
張雅麗站了一會兒,問劉春蘭︰「蘭子妹妹,天在嗎?」
劉春蘭說天哥一早就出去了。
張雅麗有點生氣︰「我給他打電話他不接,連個人影都見不到,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也不告訴我,拿我當什麼了。」
劉春蘭忙說︰「天哥這幾天也不好受,都直上火,嘴角都發炎了,他是去籌款,還差一些賬沒還上呀。」
張雅麗來到劉萬金的身邊︰「劉總,還差多少錢?」
劉萬金回答道︰「張老師,以後別叫我劉總了,錢差的不多,排長叫我告訴你不用你操心了,他自己會想辦法的。」
張雅麗難過地說︰「都說親人之間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他怎麼就不明白這個道理,怎麼就知道我不會幫助他呢?」
劉萬金說︰「張老師,這正是他的脾氣,只有別人欠他的,他寧可傾家蕩產也不願欠別人的。張老師,這次對他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別看他表面上很冷靜,其實他的內心世界是焦急與後悔,他是覺得自己對不起公司的員工,對不起他的朋友,也覺得對不起你,現在他是最需要別人理解,尤其是你呀。」
張雅麗眼淚就流下來了,嗚咽著說︰「我當然能理解他,他是我最愛的人,不管他出了什麼事情,我都會關心他支持他,可他為什麼要躲著我呢?」
劉萬金也輕輕嘆了一口氣,他能說什麼呢,總不能把吳天對他說的話全告訴張雅麗吧。吳天曾經說過自己最對不起的就是張雅麗,結婚置房的事泡湯了,他無法面對張雅麗的父母親,更無法面對自己喜歡的人。
張雅麗對劉萬金說︰「我找了公安局刑警大隊重案組的田川組長,把事情都與他講了,人家可是要立案,作為重大詐騙要進行調查,他現在要找天了解情況,可天總躲著我,不是那麼回事,他總不能一輩子不見我吧。劉總你告訴他,除非他當我的面說他不愛我了,否則的話,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能夠撒手不管嗎?」
劉萬金感動地說︰「張老師,你放心,排長要是在這個時候與你翻臉,我第一個不答應,我會對他說的,把你的意思告訴他。」